“這天地萬物，何能不枯不朽，世間眾人，誰能不死不滅。”青青笑道，“而這一方世界之中，魂魄永存，也能算做是長生了。夫君。”她說著，又柔情似水，眼裏甚至帶著殷殷期盼，“留下來，又哪裏不好呢？”

    “不對。”我聽得眉角直跳，“你這個意思是活在這種虛幻的世界裏反而成了一種幸福了？”我雖然這麼說著，但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和青青一同，舉案齊眉的日子。

    那種日子，確實歲月靜好。

    “夫君也感受到了對不對。”青青施施然的湊過來，嘴裏麵還唸叨著誘惑一樣的話，“留下來吧，夫君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妾身都可以滿足你。”

    “如果，我要的就是出去呢？”我抬眼看她，眼中露出一絲反感。

    青青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看來，真的是留不下你。”青青低聲嘆道，“和上次一樣，你還是選擇自己走。明明那一次，我就讓你不要走了。”

    她聲音悽楚又可憐，可是我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我看著他，輕聲道，“你做了這麼多，就是爲了和另外一個人長相廝守吧。或許我真的曾就是那個人。”若是以前，我絕對是說不不出這個話來。但是現在嘛，這段時間的生活讓我也有了種我真的有前世的錯覺。

    “但是陰陽路不同，很早之前，那個人就死了，現在存在的，只是李讓。”我看著青青，內心終究還是有一絲惻隱，“你也不容易，但是現在，把我放出去吧。”

    “其實哪裏攔得住你。”青青嘆道，“夫君是鬼焰的主人，妾身不過是邀請夫君進入，只要夫君願意，集中注意力就出去了。”青青凝視著我，“夫君執意要走，妾身也無法阻攔，只是有二件事情，還望夫君明瞭。”

    “你說吧。”其實我應該討厭她的，但是之前恩愛日子歷歷在目，總是讓我遲疑，“到底是什麼事情。”

    “第一件，雖然妾身有所私心，但也沒有欺騙夫君，妾身確實發動了生死枯榮大陣，如今夫君體內應有前世三層功力。”青青道，“只是這功力並非是尋常得來，夫君還需要時間融會貫通，方可納為己用。”

    “這，”我倒是沒有想到，“生死枯榮大陣是真實的？”

    “自然是的。”青青道，“也不瞞夫君，夫君不喜這劍中天地狹隘，妾身又何嘗不是。所以，夫君的肉身從此刻正在枯榮大陣的保護之下。原本，妾身是打算，與夫君在劍中等待機會，再行，再行奪舍之事的。”

    “你。”我皺了一下眉頭，又無奈道，“還有一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情，”青青道，“妾身如今作為，想必夫君十分不齒，也不願再見妾身了。妾身其實前千年以來，早已不受古劍所制。如今守在此處，不過是等待著夫君轉世前來罷了。如今看來，終究是妾身痴望了。也罷，妾身即刻就會自行離去。古劍之中，五層力量足夠夫君當下駕馭。但妾身可走，墨兒卻是不能。”

    “墨兒，”我想起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你是說那個我之前看到的孩子？他到底是？”

    “他真是我們的孩兒啊。”青青目露黯然，“當初若非是妾身身懷墨兒，諸法不靈，那些宵小如何能夠趁著夫君不在之日對我母子下毒手。原本妾身以為，懷中胎兒定然是黃粱一夢了。哪知道，成了劍靈之後，妾身就發現，自己身邊有一隻弱小的魂魄，圍繞著妾身，很是依戀。”

    青青說到這裏，露出了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的神情，但她終究是還是輕輕笑了，“哎，說來也奇怪，妾身一看到他，就知道是墨兒。這名字還是你取得。你說不希望我們的孩子之後再經殺伐。勤讀詩書，一生無憂就好了。所以你取了墨兒這個名字。”

    我聽著輕輕訴說，簡直覺得這不是又編的故事吧。人死了還能生下孩子來，還真是愛的奇蹟了。

    “只是墨兒天生魂魄就弱了幾分，更帶著怨氣，好幾次，都使得鬼焰兇芒熾盛。妾身不得不耗費不少手段來驅逐他的兇性，又溫養他的魂魄，可是終究先天不足，他還是一日一日消散。”青青說著，聲音也低下去。

    我不由得問道，“可現在墨兒卻好好的。”

    “那是因為，當時妾身萬念俱灰，恰好又逢奇遇，於一處靈地得了機緣，修成靈仙之身，從劍中脫離。於是妾身就順水推舟，將墨兒的靈魂與古劍繫結在一起，藉着這古劍之力，才保住墨兒一命。”青青道，“如今妾身也不多求了。哪怕夫君認為自己並非前世，也請，也請幫妾身照顧一下墨兒吧。墨兒他不諳世事，又是劍靈，若是放在別人手中說不得會被如何利用。”

    這還是要我喜當爹麼？我無可奈何，那孩子看上去也已經五六歲了，雖然是個劍靈，我，我內心也有些怪怪的。於是我道，“額，墨兒還是和你更熟。不如你也不用離開，就照看著墨兒就好了。如同你所說，你是劍靈，也不可能真的害我。今天的事情，只要以後別做就好了。”

    “夫君？”青青有些意外的看著我，然後忽而笑道，“你可真是可愛，確實不太像以前了。哎，若是妾身留下，你真的可能省心麼？你現在覺得尷尬，讓妾身留下，之後必然還會有懷疑。而墨兒聽妾身的話，你定然更是隔閡。此處的事情，或許是妾身做得欠妥，但妾身仍舊不願意，事情往更壞的方向發展。且墨兒如今除了妾身之外，只見過夫君，若是夫君教得好，墨兒日後對夫君幫助極大。鬼焰可不是那麼簡單。”

    “既然你自己決定的，也可以帶著墨兒一起走。”我道，“我也不想讓你們母子分離。”

    “妾身此去，路遠山長，墨兒還未經離繁華，就讓他在夫君身邊吧。”青青死活不同意帶著墨兒一起走。

    我就納悶了，正想說話，就聽見她阻止道，“或者，夫君還在疑心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