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讓我有些自嘲，怎麼可能這個木頭還是活的。這種地方暗無天日，就算是不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也會因為過於沉悶的空氣而憋死。

    我沿著木頭做的通道一路前進，原本只是一人寬的通道竟然是越走越通明，最後四周也開始擴大，出現原始的山體，上面還生者綠苔，頗有幾分柳暗花明的意味。

    最終通道通往了一個我想象不到的地方。那是一座吊橋。

    橋面鋪著模板，只是已經落滿了灰塵，可以想見，這個地方已經是多年沒有人來過了。我順著橋看過去，橋斜著往上延伸，最後停留在一座木製閣樓之前。

    而橋的下面，竟然傳來水聲。

    這個地方，實在是不像是墓地，反而更像金庸老爺子筆下的活死人墓，一處絕妙的隱居之所。

    我沿著橋往上，才發現，這個地方，居然有陽光透下來，那是在小屋的後面，山體蔓延向上，形成一個可望不可及的洞口，陽光是從那裏下來的。

    “難不成，這裏還住著小龍女和楊過。”我默默吐槽，木質的房屋很是有幾分精巧別緻。三層小樓，看上去一點也不臃腫，反倒透著一股靈巧。

    木門上已經積著一層灰了，但是我輕輕一推，就推開了門。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手上的鬼焰突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劍鳴。

    不是那種金戈鐵馬，血火殺伐的劍吟，而是那種悠遠寧靜，充滿溫柔的劍鳴。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我從中無端的聽出了幾許回憶，眷戀。

    一把劍，也會有懷念麼？或者，是那個住在劍中的宮妝女子。她存在千年，透過劍看人世百態，或許某一段時間，就是在這裏度過的。我這麼想著，再看四周，古樸的桌椅，簡單向上的樓梯，甚至中堂掛著的那一副泛黃的古畫，都透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古樓畫猶在，妝匣人已空。

    “夫君。”就在我沉浸於一種莫名的情緒的時候，身後有柔和的聲音傳來。青青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她看上去像是某種虛幻的3d投影，還帶著一絲透明，這就是魂魄？我內心突然有些酸楚。她存在千年，古墓暗無天日，到底是誰，當初一定要她成為這個樣子。

    “你怎麼出來了？”我問她，“平時從來都出不來的呀？”

    “你到了這裏了。”青青今日卻是沒有什麼狡黠的神情，眼中反倒透露著徹骨回憶。“你記不得了，我們最後一段日子，就是在這裏過的呀。”

    “什麼，你說什麼？”我愣了，旋即道，“你是說，很久之前，那個我麼？”“是啊。”青青看向我，她的宮妝忽然散開，如同雲霞，我從未注意到，這件水紅色的宮妝散開，居然這麼美。

    “來。”她想要拉我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在我身上穿過。一瞬間，她溫婉的笑了，“來，這裏。”她轉身向上，招呼我，“你既然回到了這裏，那也是緣分。”

    我幾乎沒有思考，跟隨著直覺就往上走了。青青到了第二層，眼神中更有幾分回憶。第二層有一扇不小的窗子，朝著外面，剛好有一段陽光可以落進來。而窗子的左邊是梳妝檯，如今已經鸞鏡模糊，黃塵掩埋。但其上精緻的花紋還是可以讓人想象道當初這件物品如何的得了匠師心血。

    而在窗戶右邊，靠著一張紗幔都已經老朽得大床，青青站在床前，卻是指著妝臺，”第二格，開啟，你自己去拿吧，當初也是你自己留在這裏的。”

    我走上前去，古舊的妝臺發出咯吱一聲，我拉開了抽屜，裡面躺著的，是幾乎簇新的一面令牌。令牌是某種銅器，但是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上了富麗的色彩。黃色為主，黑色篆文鑲嵌其間。

    “斬妖。”青青道，“當時你外出求仙，從紫薇大帝處得來的斬妖之令。憑藉此令，你斬妖魔三千，肅清大道。同時也因此被人懷恨，懼怕。他們從來不相信你說的，你只斬妖不殺人。”

    “這是，斬妖之令？”我聽著玄乎的故事，但是絲毫沒有懷疑，這故事不是隨意可以編撰的。更進一步，其實我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從到了這裏，我就開始越發的相信青青。

    她一身宮妝，眼神清亮，作為一道虛影，重回自己生活之處。這裏曾經有著最後的舉案齊眉，有著最後的伉儷情深。然而此刻，她已經不似當年。

    從來我亦未為行人，長忘曾經過此門。

    我拿起令牌，“這個，有什麼用麼？”

    “對付妖邪，可是利器，而且，斬妖之時，佩戴此物，不計因果。”青青笑道，“當然，你得滴血。”

    我愕然，沒想到這裏還有著故事裏麵纔有的滴血認主的情節。我拿起鬼焰，在食指上化了一下，一滴鮮血滴落，斬妖令忽然散發處一股凝重，深邃的氣息。這股氣息如同從潮水一樣，擴散開來，不知道傳到了何方？

    就在此時，一處不知名之所。無人能夠說明這是哪裏，因為這裏已經不是人間。

    但在這不是人間之處，仙鶴入雲，青巒成嶂，飛簷重樓隱在雲山深處，古樸華麗的宮殿中，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古人一樣的服裝，長袍拖延蜿蜒，如同一幅空白畫卷。

    少年原本閉著的雙眼驀然睜開，他的眼神不似尋常之人，沒有情緒，也沒有波動，甚至仔細看上去，會讓人忍不住疑惑，這真的是眼睛麼？

    “斬妖令？”他淡淡開口，語氣中有疑惑，有不解，“我並未出雲隱天宮。何人可以拿動斬妖令？”他閉眼片刻，忽然明白過來了，嘆道，“原來如此，多年苦修，我終於是得到了這樣一個機會，哈，破碎的靈魂，終究有一日，是要完璧的。”

    而此刻，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只是看著青青，問道，“當初到底是誰，讓你成了劍靈？”

    “這嘛？”聽到我這個問題，青青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倒是記不得了，應該是忘掉了吧？”

    我無語，輕聲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找理由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