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我們是命不該絕。就在此時，突然有蒼老的古調響起，那些原本來勢洶洶的蟲子忽而一頓，緊接著，一陣騷亂，竟然是齊齊的自相殘殺，相互吞噬起來。那樣子，就像是一片黑沙突然消融，只留下細碎的咀嚼的聲音，讓我頭皮有些發麻，額，有點兇殘。

    “我靠。”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回過頭看去，只見那個老婦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外面，她手上拿著笛子一樣的樂器，吹了一下，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低音掃過，蟲子們爭鬥得更加厲害，不多時，滿地得黑色蟲子都自相殘殺完了，最後只留下一個黑得發亮得蟲子乖乖的被他收走。

    地上連屍體都沒有，我想我當時臉色一定是發青的。

    “阿花，你看你做了什麼。”老婦人癟癟的開口，我一臉驚異，說好的不會說普通話呢，這不是還算標準麼？

    人家顯然是沒準備和我解釋，只是走到花仔面前，看了一地下拿慘不忍睹，五馬分屍的人殼，抬起手，照著花仔臉上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一巴掌落得實在，我聽著都臉疼，花仔眼神躲躲閃閃，有一種小孩子犯錯誤的既視感，倒是讓我覺得有些搞笑。

    “你爹媽交你的東西，就是讓你用來幹這個的？”老婦人的聲音有因為痛恨和怒其不爭而產生的顫抖。

    花仔偏著臉沒說話，看得出來，他很尊敬這個老婦人。但是他也不想認錯。

    “你自個搞點事情，我就當沒看見了。”老婦人心頭火起，對著花仔另一邊的臉又是一巴掌，“那個女孩在纔是作孽。十六歲跟了你，死了都不安生！”

    花仔終於眼皮子跳了一下，他聲音還帶著一絲倔強，卻被強行壓制了下來，“姨媽，我能讓小碗活過來的。”

    “活過來？”老婦人背對著我，但是我也能感覺她一瞬間的激動，“你瘋了。那死人是可以說活過來，就活過來麼？你仔細看看，你這東西里麵都是什麼。”老婦人重重的用右手向着地上的一片屍體指了幾下。

    我也順著看過去了，那人殼被我用鬼焰砍了之後，已經慢慢的化作清水，只留下一張膩膩的皮，夾在水中，逐漸融化。

    “人殼，都是用死者的屍體混合著松枝，柳條做的，內臟早就掏掉了，原本是一種保留死者生前樣子，防止屍變的方法。到了時間，人殼就會化作一捧清水。皮肉也會隨之消失。”老劉在一旁低聲道,“只是後來有些方士術士居心不正，用了不少手段，加了些傷天害理的作用進去。”

    “我靠，這個方法，怎麼看上去怎麼看怎麼有幾分的不爽啊。”我也低聲道，“看上去腐爛的過程也很噁心啊。”

    “不是這樣的。”老劉搖頭，“正經的做法，這個時候，皮肉俱會化為清水，順著就沒了。這人用人殼聚魂，還準備培養一個完整的靈魂出來，肉體得了魂魄，纔會呈現出這種腐爛的樣子。”

    “魂魄也能培養麼？”我問道，“要是真的這樣，豈不就是現實版的人造人了。”“哪裏有這麼容易？”老劉搖頭，“你沒看見麼，那個人殼人不人鬼不鬼的。這種想法終究都只是理論，沒人成功的。”

    “那還不是有人這麼做？”我搖搖頭，有的時候，我會覺得，人的力量弱小是有好處的。我們都不是聖人，之所以沒有傷害別人，不是因為不想，是不能。

    許多人會說，我們拿到了力量一定會照顧其他弱小的人，可是，更多的，只是因為自己身弱小所以期望有這種人存在把。大多數的人，最終還是會選擇，使用力量滿足自己的心願。

    “真的是很抱歉，讓你們跟著遭罪了，道歉。”就在我和老劉說著的時候，老婦人已經拉著花仔過來了。花仔看著我們，倒是很認真的道歉了，“抱歉，都是我自己心裏面想不開，這次倒是連累到了你們了。”

    “你想通了？”我看了一眼，問道，“哎，我們原本也沒有受多重的傷，只是有一個事情，想問問。”

    “天也快亮了，我們下面去坐坐吧。”老婦人笑道，“反正這也睡不著了，我們慢慢說。”

    老劉聞言笑道，“也好，走吧。”我們幾人到了一樓客廳，老婦人讓花仔去倒了水過來，坐好了之後，也開啟了話匣子。

    “人殼的事情，我也略知幾分，只是奇怪的是，一般的人殼，不可能這麼厲害。”老劉開口道，“能走能跳，最多能如同殭屍一樣，有點傷人的本事也就罷了。我想問問花仔，你這的人殼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我能說，我其實也不知道麼？”花仔的回答顯得有些怪異。不過看他眼神中的為難，倒不像是敷衍。

    “說說？”我儘量平和道，“這個對我們蠻重要的。”

    “嗯，”花仔有些理虧，所以就知無不言了，“我家爹媽沒得早，留下來的就是些養蠱，做人殼的技術。我原本也是學得七懂八不懂。小婉，就是我的女朋友死後，我就做了一個，當作是留著紀念。只是也有些魔楞了，時常帶著人殼去那個花房，趁別人不在的時候，回憶一下我和她的事情。當時我們就在那個地方認識的。”

    “但是人殼一半可沒有存在這麼久的道理。”老劉道，“這裏麵另有故事吧。”

    “是啊。”花仔苦笑道，“事情就是從花房開始的。那天花房沒人，我照例去了，但是我發現小婉似乎對花房一個地方特別喜歡。我沒有操縱她，她就去一個地方蹲著。我當時還以為我的法子出了問題，可是過去後，卻發現人殼都很正常，只是那裏有一個神龕。當時小婉對那個神龕很感興趣，就蹲在那裏，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更奇怪的是，原來一直很靈驗的咒語也沒效果了，任我怎麼念，她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