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們不是神，不可為之事，確實是無能為力。”老劉眸子一垂，就算是蓋棺定論。多少人都是這樣，當初做事情的時候，不想著因果報應，到了最後承擔苦果了，就哭兮兮的。

    這就跟爽完了就不願意負責人的人一樣，其實沒啥可說的，總之是一種不要臉的精神。

    不過這種精神蠻多的，很多人都是對人嚴格，對己寬容，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就怎麼舒服，怎麼簡單怎麼來了。但是這種人也註定成不了大氣候，所以不用太過於擔心。

    “發發慈悲啊。”胡家的老漢顯然比他兒子更加豁得出去，當場就跪下了，嚇得我連忙要去扶一把，不管怎麼樣，長在紅旗下，生在新世界，我都沒有這種讓老人對我下跪的愛好。

    “你可能真的高看我們了，且不說其他的。你們家的這個事情，乃是天道輪迴，上天報應，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我道，“並不是說我們不幫你們，而是···”說到這裏，我也不說不下去，畢竟這個事情，老天的判斷由什麼決定的我不知道，但是現在跪在我的面前的是活生生的。

    “而是，我們就算是管了，也就是一時間的事情，管不了一輩子啊。”我這句話是情真意切的。這個地方怨氣這麼重，又是嬰兒，又是女屍，而且還是老天認可，地府點頭的那種，有仇報仇，我們能怎麼辦？

    “老人家，起來吧。”老劉走上前扶起他，“這裏呢，三張符咒，三個月的時間，你未必沒有機會找到一個高人，來完結這個事情。而且你們這次的運氣算是好的了，雖然孩子出了事情，至少大人都還健康，就是孩子他媽媽，也都是正常的。”

    老劉似乎是意有所指，“所以有的事情，你們做好準備，未必熬不過去，哭天喊地的，也沒辦法。而且你說實話，你真的覺得你們自己遭受的是無妄之災麼？”

    “你什麼意思？”這句話一出來，旁邊的年輕人先受不了了，他身體往前衝了一步，卻又止住，最後只能笑小聲嘀咕，“我們本本分分的人家，不是無妄之災是什麼？”

    “呵。”老劉這就忍不住要冷笑了，“無妄之災，你這個說法真是可笑，你自己說說，你自己到底是不是無妄之災。你們花園裏麵那個女的，還看著你們呢。”

    老劉狠狠往花園裏麵指了一下，那裏花草頹敗，只有枯死的樹，向着陰沉的天伸出手指。

    門內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是無話可說麼？我不知道，但他們的表情顯然已經收斂了很多，老人甚至也已經僵在那裏了。

    “行了，多謝了。”老人最後道，“那晚上還要麻煩一下，之後的事情，就我們自己解決吧。”

    “這樣最好，請了。”老劉點點頭，“之後我們會再來的。”

    我和老劉回到隔壁，這個地方條件有限，我們也只能在隔壁找了個地方住下，說起來也奇怪，這隔壁一家人，都不怎麼和我們說話，像是不太待見我們一樣。

    “你說那個女鬼到底爲了什麼，一直不願離開？”我想了半天還是問道，“這耽擱在這裏也不能投胎了，等於是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何必呢？”

    “有什麼何必的，聽你的描述，這冤屈不下，一大一小兩鬼，現在的這個家庭又主婦尚在，這還需要問為什麼麼？”老劉搖搖頭，“八成是男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吧，不過我也是很好奇，居然只是懂了這個孩子，其他人倒是相安無事，活得好好的。”

    “是啊，報仇抱怨，都沒有這個做法。”我道，“那幾個人要是真的做了什麼事情，怎麼能夠放過他們？”

    “你感興趣？”老劉問道，“怎麼，還對這女鬼有同情心了。”

    “人非草木，而是雖然是鬼，她日夜守在這裏，也讓人動容。”我道，“昨天也確認了，又不是什麼地縛靈一類的，守在這裏看了這麼久，最後連輪迴都入不了，怪可憐的。”

    “也沒有什麼好可憐的。”老劉道，“這種事情，大部分時間都是自作自受，不過你感興趣？”老劉笑道，“那我們就去看看。”

    “怎麼看？”我笑道，“那不成你還可以把之前的事情編出來？”

    “嘿，變出來是困難，但是想要知道卻不困難。”老劉努努嘴，“到處問問吧。也給你上一課，幹我們這行的，不僅僅是要學會和這些妖魔鬼怪鬥，必要的時候，和人侃大山也是個技能。”

    說著，老劉帶著我，往外面去了。

    這個住家主人是個大娘，正在一旁剝玉米，看見我們出來了照例沒有給眼神。

    “大娘，晚上有玉米吃啊？”老劉笑道，“看著真不錯，打個商量，我們i兄弟兩個嘴饞，討點吃怎麼樣？”

    大娘巍然不動，像是沒有聽見老劉說話一樣，我正在搖頭，就看見老劉拿出一瓶風油精，放在大娘的玉米簍子裡面，“大娘，這附近蚊子也多，這個拿著用嘛。”

    大娘看了我們一眼，老劉拿出另外一瓶，往自己的身上擦了一點，“我還有，那瓶你留著用，這天都住在這裏，可把我咬壞了。”

    “這地方就是蚊子多，特別是附近。”大娘終於說話了，“你們還真的不容易呆慣。”

    “是啊，”老劉隨口附和，“這地方就是呆不慣，要不是我事情沒做完，恨不得現在就走。”

    “你們城裏麵來的，都是爲了啥事情啊，跑到這裏的遭罪。”大娘道，“我們這地方也小，有點錢都在老胡家裏麵了，哦，你們看著也是來幫他們的吧。”

    “可不是嘛。”老劉道，“怎麼，以前也有人來過。”

    “嗤，”大娘笑了一聲，“也是，你們外面的人，都是圖著這幾個錢，什麼地方去不得。豈止是有，是年年都有。”

    “哦，那他們沒起到效果嘛。”老劉道，“我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