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我們已經得到了山嶽真形圖，你繼續堅持下去，對你並無好處。”墨揚抬頭道，“不如各退一步如何？這裏的小世界崩潰是遲早得事情，但是現在還能再堅持三十年，我們不做其他的動作，而你，用這三十年的時間，相信足夠將眾人安置好。”

    “墨揚，不用多言。”雲天之上，有聲如洪雷，帶著疏離淡漠的意思，“從一開始本尊就知道，君皎衣和你不可相信。你以為你已經贏定了麼？愚蠢。”

    話音剛落，四周風捲雲急，山河色變，原本是晴空萬里，此刻忽而黑雲壓境。

    “這是，”我忽然感覺到一股非同尋常的力量。這個世界似乎在顫抖，原本已經破碎的世界變得更加的破爛。

    “原來如此，你留了後手。”墨揚眼神蒙上一層陰影，“可是就算是如此，又能夠如何呢？山嶽真形圖在我們這裏，你最多不過是呼叫力量罷了。”

    “無知的小兒，且看此物。”雲龍發出一聲嗤笑，雲龍伸出佈滿鱗片的龍爪，其上正懸浮著一顆五色耀目的石頭。

    “補天石。”墨揚沉聲道，“你這是又何必呢？若是動用這個，你之後永無寧日。”

    “若是不用，這個地方能夠繼續下去麼？”雲龍大笑，如同旱雷滾滾，“別開玩笑了，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給本尊選擇，現在，承擔後果吧。”五色的補天石發出萬丈毫光，彷彿他不只是一顆石頭，而是一盞明燈。

    我感覺到這個空間正被一種奇異的能量修復，但是，這空間中所存在的怨氣卻始終驅逐不盡，就像是某一塊傷疤，始終頑固的橫在其間。

    “快，毀掉這地方。”墨揚回頭道，“不能讓他使用補天石，否則，這個地方會引來其他人。”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但是我選擇了相信墨揚話。

    山嶽真形圖在我的身前展開，雲龍發出一聲怒吼，因為他發現自己原本已經開始修補的世界正將自己的那股力量排斥出來，補天石也開始搖搖欲墜。

    “放棄吧，長老，補天石也不是萬能的，這一次使用已經耗損了你千年修為，但是最後的結果你想必心知。”墨揚沉聲道，“不用繼續掙扎了，為什麼一定要看這個地方不放呢？”

    “你懂什麼？”雲龍渾身開始滲出銀白色的鮮血，但他仍舊不願意放棄，鬚髮飛舞，“這個所在，多少年了，只有這個所在纔是我們避難的桃園，你們人類越來越鼎盛，當然是什麼也不在意，當然可以在這裏說什麼放棄吧，反正出去了，也是人類的社會。”

    “可是我們呢。”雲龍眼中有沒落，有不甘，更有一種不捨和放不下，“隱遁山林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很多同類甚至都無法度過初期那段最艱苦的歲月。這裏是我們好不容易纔擁有的休息之地，怎麼可以讓你，你們就這樣破壞掉，不可，絕對不可以啊。”

    “別聽他的，快，我們直接走。”墨揚沉聲一喝，握緊刀柄，已經準備好了拼命。

    “住手。”就在此時，天際傳來威嚴聲音，但見紫氣沖霄，雲霞具變，黑色陰霾一掃而空，紫雲蒸騰中，一白髮道人憑空而立。

    他揹負長卷，手持拂塵，僅伸出手指一指，我就感覺原本尚在掌握之中的世界開始跳出我的控制。

    “霜痕沉骨。”墨揚同時動作，短刃迴旋而出，在空中斬出一道殘月般的痕跡，道人原本不甚在意，卻在刀光臨體一瞬，驟然消失。

    “嗯，這是埋霜勁雪式。”道人的身影化作紫氣重新凝聚，嘆道，“貧道有幸一見了，可否住手。”

    “你是喊哪一邊？”我問道，“這裏可不是隻有一方人。”

    “自然是兩邊。”道人道，“貧道紫辛，得知今日有異寶現世，特來調和。”

    “可惜了，你今日只趕上了打架。”墨揚道，“並無什麼異寶。”

    “前輩此言差矣。”紫辛道人笑道，“前輩在此處鎮守五百餘年，耗損甚大，不都是這異寶的原因麼？”

    “吾受友人之託，鎮守於此，你既然知曉，此處的事情，何必多管？”墨揚沉聲道，“或者，不知你是否認識此刀。”

    “沉霜埋骨。”紫辛道人笑道，“墨揚前輩說笑了，師尊多有提及，貧道雖然不曾見過，倒也差得出來。”

    “那不知道者今日來此所為何事？”墨揚道，“自處即將崩壞，在下尚需善後。”

    “貧道今日也為善後而來。”紫辛道者笑道，“雲龍前輩，如今此處崩毀乃是大勢，前輩何必在此虛耗。”

    “本尊倒是想聽聽，你又有何看法。”雲龍哼了一聲，他手上的五彩石也消失不見，想來用了一次，消耗也頗大。

    “貧道知道雲龍前輩心繫本族，所以特來排解。倒是有個不情之請。”紫辛道人道，“桃源仙鄉之中人數並不十分多，若是說起來，僅僅是一百來號人，不如請諸位移駕崑崙如何？”

    “你是玉清弟子？”雲龍沉默了一陣，方纔道，“當初與本尊打得不可開交者，可就是你的師尊。”

    “家師仙去已經有數百年，況如今山河日異，我等也不需要抱著過去的思想不加變通。”紫辛道人道，“古時門派也多延請異獸鎮壓山門氣運，若是前輩能夠屈尊，貧道不甚感激。”

    “呵呵呵。”雲龍大笑，“你可知道玉清要是聽到你的發言會怎樣？”

    “師尊臨行前，曾對貧道交代過，不可保持著閉關自守的思想，天道貴生，無量渡人，並不分種族，從前種種，大半也是時事所趨。”紫辛道人嘆道，“前輩與家師多年相識，想必也能體會。”

    “哼。”雲龍這次沉默更久，“若是本尊說，今日事情已經與墨揚結仇，必須瞭解他方纔可以如何？”

    “這，”紫辛道人沉聲道，“前輩，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長老。”墨揚道，“你實在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