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大笑，“那有什麼不好，閒著纔是人生。”我笑道，“要是天天忙忙碌碌的，到頭老了就會覺得，哎呀，怎麼一瞬間，一切都過去了啊？”

    “你纔多大？”顧歡撲哧一下笑了，“就開始考慮自己老了，毛齊了麼？”

    “這是哲學，懂麼？哲學？”我藉着酒氣，大聲道，“哲學，對人生的追問。”

    “是是是，”顧歡拍手，哲學好，哲學好啊，我記得以前的中學書上寫哲學可以使人聰明。你這麼愛哲學，會變聰明地。”

    “咳咳。"我被一口油嗆到了，“好吧，好吧，咳咳。”

    我們兩個人天南地北的吹逼了一通，反正就是閒扯。別說我還從來沒有注意到，顧歡是一個這麼好的酒友，大方，豪氣，說話爽快，大半夜的一起喫喫吃很讓人舒服。

    擼串就是意思到了，也就差不多了。我們收拾了東西，也就走人了，其實我自己纔是那個有些站都站不住的人，但是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自己回家啊，我就說要送送她。

    “行了吧，我送你得了。”顧歡道，“你這樣子，送到我門口賴著不走怎麼辦？”

    “不會，我，我就是一個好人。”我道，“我送你。”

    當時我已經一片恍恍惚惚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後還是她架著我，到了我自己的家門口。

    “好了，既然你到了，我就走了。”她把我扶到沙發上，最後道，“不能喝，就少喝一點啊。哎，麻煩得很。”

    我一片混沌，最後都不記得喝顧歡說再見沒有。

    顧歡走下樓，月色清冷，樹影如翳，她抄著手，看著一旁忽然出現的黑衣人。

    “趁人之危？”顧歡呵呵一笑，“你這一千年都已經活回去了吧？”

    “本尊只是前來看看，故友安然，甚好，”肖無生道，“怎麼，這件事情，你要管？”

    “我已經管了。”顧歡冷笑道，“我不管你是誰，既然動不了別人，就稍微的有點自知之明，動劉建輝，你可以現在就試試。”

    試試兩個字說完，顧歡手中就出現了一個葫蘆，若是我在的話，就可以認出來，這正是她之前在古玩店看上的那個葫蘆。

    “既然是你在此。”肖無生嘿嘿怪笑，慢慢消失，“那就算了，本尊給你這個面子，希望你好好珍惜。”

    “肖無生，”顧歡把葫蘆收好，她閉眼一瞬，整個人憑空消失。

    庭院寂寂，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月色淡淡，如水如銀。

    肖無生離開了庭院，心中暗道晦氣，“居然遇到了她，看來，當初的那些老朋友，也基本上都已經甦醒了。只是呵呵，這一次，本尊要先行一步了。”

    他所走的一條路非是普通的路，四周是比黑夜更黑的霧氣，一路上青磚鋪道，四周逐漸亮起了點點紅光。花瓣搖曳，如水草漫漫，正是曼殊沙華。

    不知何時開始，遠處響起了水聲，只要沿著這一條路，往前走，就是肖無生目前的棲身之處了，但是他卻停下了。

    他的面前多了兩個人。

    一個人，高髻如刃，青裙似霧，一個人淡眉白袍，手持書卷。

    “今日二位聯袂而來，倒是讓本尊未料。”肖無生整個人和四周的黑色融為一體，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哪怕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他也並不驚慌。

    “幽冥君向來行幽冥之路，既然如此，陽間的道路，想必不好走？”雲尊淡淡開口，語氣倒還有幾分閒，只是他說話的時候，四周山水變換，茫茫白霧中，但見赤松經天而起，幽冥景色褪盡，腳下已經是青山之巔。雲浪成海，旭日東昇。

    “赤峰鬆雲，雲尊是什麼意思？”肖無生在此處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無所不在的光芒讓他黑得更像是一塊癖癬。

    “夫君千年輪迴，即將結束。”青寰也開口了，“幽冥君當初與夫君一戰，還嫌不夠的話，今日，青寰願意先領教。”

    “···”肖無生沉默良久，呵呵冷笑，“二打一，你們的水平倒是越來越高了。”

    “哎，今日本君只是作為見證者，並非參與者，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雲尊道，“說起來本尊今日還要多謝你的幫助，才能確認當初的好友，尚在人間。”

    “哦？不知道是哪一位？”肖無生聞言知道不好，陳壽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了，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道，“當初我們五人共修，也是一段神仙歲月，可惜了，世事如棋，乾坤易變啊。”

    “幽冥君此言，諷刺了。”青寰眉眼一凜，指尖青光瞬化三尺秋泓，身影飄然而出，劍光斬破天地。

    “青寰仙子。”幽冥君未料對方忽然出招，身影頓時被劈作兩半，卻見他雙分的身體忽而化作黑煙後退，在峰頂邊緣重新聚合，仍舊是不傷一毫的幽冥君。

    “這世界真的是變了，就連被稱作姑射劍仙的你，也幹這種偷襲的行當了。”肖無生怪笑一聲，“只是就算是如此，在黃泉之中，你們能耐我何？”

    “三刻鐘，雲尊的道境只能維持三刻鐘。”肖無生笑道，“你能做什麼？”

    “嗯？”雲尊漠然睜眼，四周雲海，赤松，旭日紛紛消失，曼殊沙華的光芒再次照徹黃泉之路。卻見肖無生毫無道理的連退三步，最後黑氣散盡，露出一張蒼白到極點，卻又妖異俊美的臉。

    雲尊站在剛纔肖無生的位置，“收起你那張臉，否則，本君會忍不住出手。”

    “咳咳，”肖無生嘴角滴下紫色的血液，顯然受傷不輕，他聞言只是沙啞著聲音，“沒想到你也有出爾反爾的時候。”

    “吾並未參與青寰與你的對決。”雲尊淡淡道，“只是你問我們能夠做什麼，我現在已經告訴你我能夠做什麼了，下面，青寰能夠做什麼，由她自己告訴你。”

    說著，雲尊真的退後，將地方讓給了青寰和肖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