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我，你別哭，別哭，你不想看到我，我就走，你別哭。”陸懷瑾見她眼裏滾出來的水珠，急忙替她擦著，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她抓著他的衣裳，手指緊緊的幾乎用盡力氣。

    她只是落淚，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陸懷瑾看著只覺得心底越來越疼，最開始看見她時，她雖然在人前膽小，卻也不是這樣的，他原想要她活得開心些，現在卻讓她變得越發的膽怯起來。

    “阿瑤，想哭就哭出來，不要忍著，對身子不好。”見止不住，陸懷瑾只好抱緊她，讓她靠著自己。

    依舊聽不見她的聲音，連呼吸都只是沉重了幾分，只有胸前的熱意越來越多，暈染出去又變冷。

    陸懷瑾忍不住再抱緊她，緊緊的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似乎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懷裏的呼吸聲越發的沉重，陸懷瑾的心也沉下去，娘子果然不想看見他。

    他當初為什麼就相信不了常逸的話，娘子沒有想要離開，娘子只是救不了他，明明娘子只有他一個親近的人，娘子怎麼會捨得讓他死在萬鬼窟裡？

    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相信常逸的話，也沒有相信過娘子。

    “阿瑤。”陸懷瑾忍不住輕聲叫道，哪怕娘子不想見到他，他也想要叫她。

    他是天生的妖，跟那些後天修煉而成的妖不一樣，生來就有智慧，但天生的妖數量極少，更難遇見同類，他在那個盛世裡活了幾千年，始終是孤身一人，始終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人，直到娘子出現了。

    從第一眼他就知道娘子是惡鬼，可是娘子並沒有想要吃他，那時候娘子昏迷不醒，處在惡鬼自控力最弱的時候，也沒有吞噬周圍的活物，她安靜的就像個昏迷過去的小姑娘，連身上惡鬼特有的氣味，也讓人覺得她是不是遇著惡鬼，僥倖逃出來沾染上的。

    但陸懷瑾知道她是惡鬼，那段時間沒有惡鬼從萬鬼窟裡跑出來，外邊沒有惡鬼作亂，那股氣味絕對不是從別處沾染上的。

    真是奇怪，食慾極其旺盛，最愛吞噬活物的惡鬼，竟然連昏迷不醒時也沒有想要吃東西。

    那時候，他就找到了個跟自己一樣的“人”！

    等她醒過來陸懷瑾才發現她什麼也不記得，於是他帶著私心收留了她，那時候娘子真的跟個普通小姑娘一模一樣，聽見打雷時會害怕的問他能不能一起睡，找到美味的果子會留給他。

    天真可愛的小姑娘讓他越來越不能放手，於是他騙了娘子，騙她說他們是夫妻，哄她叫自己夫君，利用自身的氣味掩飾娘子身上的味道。

    不會有人發現娘子是惡鬼，如果沒有進萬鬼窟，不會有任何知道娘子其實是惡鬼，惡鬼懼怕雷法，雷法之下的惡鬼會灰飛煙滅，而娘子能御使雷法，甚至比很多人都擅長，如果不是早知道，連他也不會相信。

    可是他最不應該的就是讓娘子進萬鬼窟，在那裏，娘子想起來她自己是惡鬼！

    如果他沒有帶娘子去，沒有管那些人的死活，娘子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消滅惡鬼拯救蒼生的事，明明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不少，為什麼當時要心軟帶娘子去？

    懷裏的人連呼吸聲也弱下去，陸懷瑾露出些苦笑，低頭擦乾她臉上的淚痕，看見她即使累得睡著了，眼角的淚也不減，苦笑變得越來越重，心底雖然不捨，但還是不得不放手，娘子並不想看見他。

    可將夏鈺瑤放到床上，陸懷瑾才發現她的手指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裳，用力得手指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