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井
井,在這崑崙山中,竟然出現了一口井。
我和王文鬆對視了一眼,他喉頭動了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看著那井口,雖然心中駭然,可也不能一直呆在這裏,深吸一口氣,還是邁開步子朝那口井走了過去。
儘管之前已經看出了這是一口水井,可當實際走近後細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覺。
這是一口十分標準的八角井,而且,每一個角邊都垂下了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青銅鎖鏈。
我伸頭朝裏麵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也看不通透,這一眼沒有看到底,不過井道似乎很深。
雖然這口井出現的突兀,可畢竟是一個死物,我們兩人確定周圍沒有威脅後,這才放下了心。
我正在看著青銅鏈子,想看看能不能拉上來,王文鬆卻忽然叫道:“吳兄弟,這裏有溫泉。”
轉身朝王文鬆的位置走過一看,但真見到了一眼泉水正在朝外冒著熱氣。
在這高原雪山之中發現一眼溫泉,這種興奮是無法言表的。
王文鬆見到這一眼溫泉,也是十分欣喜,用手捧水來擦了擦臉後,視線很快便轉向了井口的青銅鎖鏈上面,也像是對這鏈子興趣盎然。
我正在處理身上那早已經裂成破布的衣服與那些滑膩膩的粘液,好在這眼溫泉的旁邊還有不少的小泉眼,如此的清洗一番後,感覺整個人都輕鬆看不少,正想叫王文鬆也來處理一下他背上的傷口,卻見他一腳半蹲著身子,直勾勾的盯著那井壁。
“王哥,你看什麼呢?”
我看王文鬆這這樣子,也走到了井邊,雖然這口井出現的突兀,甚至可以說是詭異,可剛纔我們兩人都確認過這裏是沒有危險的,至少暫時沒有,他不乘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反而盯著井看什麼?
聽見我的聲音,王文鬆直起了身子,喔了一聲,說道:“吳兄弟,你看,這井壁上面刻著字。”
王文鬆說著,似乎怕我看不見,還移了一下身子。
我低頭看了一眼,果然見這井壁之上當真有著人為雕刻的痕跡,全部都是不規則的線條組合,看起來像是藏文。
我連英文字母都沒學過幾個,更不必說這藏文了,只能問王文鬆,結果他也搖頭,道:“這藏文我也沒有學過,只是以前跟隨我父親走腳的時候經過了兩次藏區,稍微學了幾個字,這井壁上面的藏文,我只認得幾個,比如這個,應該是神字,這個,好像是印字……”
王文鬆一邊指著井壁上面的幾個藏文,一邊唸了出來。
也的確如他自己所言,這井壁上面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圈的藏文,可王文鬆所能認出來的,也不過二十幾個,而且有些還是猜出來的。
不過,饒是如此,我們兩人還是推斷出了一點大意。
第一:這口井在這裏的年頭已經十分久遠了。
第二,這些青銅鎖鏈的年頭,比這口井要更為久遠。
這是王文鬆憑藉着那僅會的二十幾個藏文猜出來的,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用處。
“這些鎖鏈下面,會不會捆著什麼東西?”
相比較於這井壁上的藏文,我倒是對這青銅鎖鏈更感興趣,雙手抓住一條,用力拉了一下,紋絲不動,似乎是從這井中生出來的一般。
王文鬆也試著拉了一下,道:“吳兄弟你的想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巴爾桑還在這裏的話,說不定能夠解答一二,對了,我一下有個疑問,你們究竟是怎麼找到那個巴爾桑嚮導的?據我所知,天授唱詩人,雖然平時和普通藏民無二,可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出現在普通人眼中,更不必說我們還是漢人了。”
聽見王文鬆這話,我不由得苦笑了一笑,我還奇怪呢,馬逸寒這個萬金油不靠譜我是早就知道了,可沒想到竟然能到這種地步。也只能搖頭,說這巴爾桑是馬逸寒找的,我也不清楚。
王文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那就只能等馬兄弟找到我們再問問了,這個唱詩人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他說完後,這才走到一邊的小坑邊上,脫下衣服,從包中摸出一塊布,用溫泉水洗了一下,開始擦起了背上的傷口。
我原本以為王文鬆背上的傷口比較輕微,因此一路上也沒有在意,可是他脫下了衣服後我才暗自心驚,一條嬰兒嘴唇大的傷口從肩胛骨上一直向下,足有一指多長!
看見這一條觸目驚心的傷口,我都感覺自己的肩膀隱隱作痛,要是那傷口在深那麼半分,恐怕都能看見骨頭了。
此時我哪裏還有心思看這井和鎖鏈,兩步走到他身邊,正要幫忙,卻忽然聽見一聲異響在這寂靜的空間中響起。
我原本伸出去的手都一停,懸在了半空之中,微微側頭仔細聆聽了一會兒,可除了王文鬆舀水的聲音之外,哪來的其它的聲音。
聽錯了?
“呱。”
我狐疑的搖了搖頭,剛放鬆點精神,一聲類似青蛙的叫聲確是陡然響了起來。
這次不只是我,連王文鬆都猛地站了起來,聽了兩秒後,轉頭看向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四周再次靜了下來,兩人幾乎連呼吸都暫停了,此時恐怕要是有一根針掉在地上我們都能聽見。
“嚶呱嗚……”
忽然,那聲音再次出現,似哭非哭,似蛙非蛙,充滿了一種陰邪詭異之氣,聽得我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
與此同時,一陣鎖鏈摩擦的的聲響也跟著傳入了我們的耳中。
我和王文鬆的頭同時轉向了那個井口,只見原本我連拉動一下都十分費力的青銅鎖鏈竟然都動了起來,而且還是八條一起晃動。
“小心。”
見此情況,王文鬆招呼了我一聲,朝後退了一步,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條二尺多長,拇指寬的金邊黑尺。
我雖然沒有實際的見過世面法器,可結合《鬼道》之中器物一章的描述來想,我還是一眼便認出了王文鬆手裡的這件東西:天蓬尺。
湘西一脈的三大趕屍法器之一,之前在峽谷之中王文鬆救我一命,若是在平地之上,修者以一人之力要抗衡一頭野牛倒是不成問題,可是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別說修者,就是連機械恐怕都擋不住那高速下墜的野豬,王文鬆定是藉助了這天蓬尺的力量纔將其擋開了一小段距離。
此時他都亮出自己的法器了,想來也是感覺到了危險,提前預防。
“呱哇……”
忽然,那井口又傳出了一聲,接著,那八條青銅鎖鏈竟然全部都脫離了井口,交叉纏繞了起來,嘩啦啦的鎖鏈摩擦之聲不斷傳入耳中,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將這青銅鎖鏈的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