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是他
我和王文鬆同時屏住了呼吸,仔細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止是我們兩,連那條蛟和其它的雪虺蛇竟然都停止了動作,蛇頭全都偏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以前在電視上面見過一些耍蛇的,尤其是坦尚尼亞人,他們可以用音樂來控制蛇,大到碗口粗細的巨蟒,小到細如指節的嫩蛇,在藝人的音樂引導之下可以完成左右盤旋,點頭彎腰等動作,倒是和我們中國的耍猴一樣,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可是,我現在所處的這種情況之下,忽然響起了一段詭異的音樂,怎麼想怎麼詭異。
“是他來了。”
王文鬆聽見這個聲音,像是想到了什麼,張口說道。
“誰?”
雖然知道這樂聲很可能能控制這蛇,但我對音樂也不是很瞭解,更不必說樂器了,只是覺著這樂聲有些渾厚幽遠,聽起來似乎遠在天邊,卻又如同近在耳旁。
“嘿喲嘿……”
就在我心中疑惑之時,一段悠揚的藏語唱誦的聲音傳了出來,那些雪虺聽見這個聲音,竟然全都朝後如同潮水一般緩緩退了下去,除了那一頭已經化蛟的巨虺之外。
是他?
聽見這一聲如同音樂的誦唱,我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張面孔——巴爾桑。
這個聲音,和巴爾桑的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正想到這裏,一個人影已經出現在了眼中,朝著我慢步走來。
“巴爾桑!”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心裏準備,可實際見到這張臉後,以及他所穿的衣服後,我還是不敢相信。
巴爾桑此時的一身服飾很明顯是盛裝,而且是祭祀時候所穿的服飾,表面看起來冗雜無比,但衣服之上的一些藏族符文卻不斷的流露出一種靈力。
“吳老闆。”
相對於我的驚訝,巴爾桑則顯的十分平靜,雙手合十,微微一彎腰,只是叫了我一聲。
我有些發呆的看著巴爾桑,這一路上,巴爾桑在我腦中是最為踏實,也是比較可靠的一個嚮導,甚至可以用人畜無害四個字來形容。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竟然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穿著這麼一身衣服。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原本靜下來的那些雪虺卻又開始動了起來,嘶嘶的吐信子聲音在耳邊迴盪。
聽見這些聲音,我腦中迅速過了一遍靜心咒,這種聲音雖然可以使人伸出無端的怒氣,可只要稍作防備便可抵禦,我倒是不怕,威脅最大的還是它們身上的劇毒,以及那一條蛟。
巴爾桑看了一眼那條蛟,微微一笑,用藏語說了一句什麼,隨後將手放到了嘴邊,一段空靈而悠遠的樂聲在這隧道之中響了起來。
此時我纔看清了巴爾桑手中拿著的一個樂器,我雖然對樂器沒有什麼瞭解,不過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巴爾桑手裏的這個東西,是一個十分古老的樂器:壎。
壎,乃是華夏最為古老的樂器之一,幾乎是在原始的人類氏族中就出現了,其音色樸拙抱素,在普通人看來,這壎僅僅就是一個樂器,然而,這種樂器,乃是最為接近道家天籟的,連《鬼道》的法器一篇中都對此物有所提及。
巴爾桑手中的壎似乎並非陶土燒製的,看那光澤和顏色,應該是用某種動物的骨頭製成,而且有些年頭了。
唱詩人。
看見這個壎,加上巴爾桑的這一身衣服和行為,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這個詞。
何為唱詩人?
這乃是藏民,甚至是修者圈中最為神秘的一類人物,他們擁有一定的術法和修為,能夠與牛羊溝通。
當然,若光是如此,唱詩人也不會如此的神秘,而唱詩人之所以出名,是因為他們的這些本事,都是在一夜之間獲得的,很可能是大病一場,做了個夢,或者一覺醒來後,便獲得了這種能力,同時,腦中也會出現格薩爾王一生的記憶。
在藏族的傳說之中,格薩爾王是蓮花生大師的化身,他戎馬一生,懲惡揚善,同時也傳播佛法,是藏民心目之中的英雄。
而唱詩人的腦中,則有著格薩爾王一生的記憶,彷彿是自己所經歷的一般,別說是普通的百姓,連我們修者圈之內,都覺著這種現象十分的神秘。
修行這事兒都得要一步一步來,可這唱詩人在一夜之間的變化,無論是於科學,還是於我們玄學,都是一件無法解釋的通的事兒,而也因為這般情況,藏民們更願意稱這些唱詩人為天授唱詩人,天授天授,顧名思義,乃是上天選定出來的,自然是無比的的尊上。
而巴爾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定然就是一個天授唱詩人。
我想到這裏之時,巴爾桑的唱誦似乎也已經完成了,那無數的雪虺和一條巨蛟,全部都待在了原地,沒有在暴起的意思。
“其實,幾天前,馬老闆找到我,我第一眼見到你們的時候,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的遊客了,我跟你們進山,一來是因為吳老闆你是有緣人,二來,之前我給你們說的那個故事都是真的,我就是那位小活.佛的後人。”
此時我心中的震驚已經替代了疑惑,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一路下來看起來最人畜無害的巴爾桑,竟然會是一個天授唱詩人。
王文鬆微微一笑,看著巴爾桑,道:“初次見面,我就覺著你不像是個普通的嚮導,因為你身上有股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味兒,雖然你刻意隱藏,可是天授的,自然不可能完全被人力所掩蓋。”
巴爾桑聽完,微微一頷首,真要張口說話,頭頂上卻落下了一道積雪,於此同時,一種類似蜜蜂振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聽見這聲音,巴爾桑神色一正,道:“兩位,我會將雪虺引到它們該去的地方,然後完成我的使命,至於你們要找的東西,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找到了,保重。”
巴爾桑說完,再次將壎放在了嘴邊,一段古老而悠揚的旋律再次被他所吹奏了出來,巴爾桑也逐漸朝後走去,身後跟著無數的雪虺蛇。
“別動。”
我正要追上去,王文鬆卻一把壓住我的肩膀,他用的力很重,感覺肩膀一痛,正要躲開,耳中卻傳出了一陣蛋殼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