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夢醒,紫瞳開
驚雷炸,雨聲起。晴日裏雲海翻波,流卷著向劍氣所鍾之地洶涌而來。
一瞬間黑雲蔽日,電閃風狂,九天之上兩個神威無匹的身影定在狂風暴雨之中。
左邊的男子,披髮而立,雙目黑氣迷濛。
一身銀光閃閃的戰甲遮蓋不住充滿爆炸力量的肌肉,剛毅的面部輪廓鑲嵌著鬼斧神工鑄就的五官,精緻到了極點連看一眼都能奪人心魄。
“來呀,你殺我啊!舉起你夫君刺你的軒轅劍,殺過來啊!哈哈哈……”男子亂髮狂舞,極輕蔑的笑聲直通霄漢。
對面的女子一席華衣凌風飛舞,一雙剪秋驚瓊的雙眸若水,身段婀娜天姿驚豔。
但此時已經是掩不住的悲色,孱弱的身軀一直在顫抖,噙一滴淚反覆流轉,彷彿握不住劍了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掉下雲端。
“無量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女子哭喊。
“我沒有逼你!是你在逼我!為什麼你不願跟我一起離開?!為什麼你會選擇軒轅?!為什麼你連告訴我答案都不肯!那我和你的這些日子算什麼?!文字理法算什麼?!天下蒼生又算得了什麼?!”無量渾身發抖,周身爆發出毀滅性的氣息,以不可阻擋之勢崩碎了一方高山。
只見對面的女子身形一動,施展無上法力將前一瞬破碎的山河重新組在一起,臉色又蒼白了一些。
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喉頭一痛,竟是無量趁女子施展法術之時,閃身來到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連指甲都深深陷進裡面。
無量一臉痛色,悲劫不已:“嫘後,我再問你一次,軒轅和我,你到底選擇哪一個?”
嫘後強自運氣凝神,勉力決絕道:“無量,你不會明白,天下和我自己之間我永遠只有一個選擇!”
無量一滴眼淚流下,淒涼的一笑,一把將嫘後推開,腦中涌現出與嫘後相處的一點一滴,讓他傷心傷肺不能自己,哀到極點,整個世界彷彿所有神力都被抽空了一樣,腦中只有嫘後剛纔決絕的一句話。
無量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他一邊笑,一邊流淚。
而嫘後眼睜睜的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無量,三千華髮一朝全白!
“殺了我!”無量溫柔笑道
“不……”
“快殺了我”
“不要……”嫘後的心不可抑制的抽搐在一起,痛得快要麻痺
可是,此時手中的軒轅劍氣竟然源源不斷地將四海八荒震盪起的浩瀚玄黃精氣聚攏過來,金光無匹的軒轅劍一下子長長了一倍!
無量看著嫘後和軒轅劍,突然輕聲一笑:“嫘兒,抓緊了。”
嫘後猛抬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卻見一道銀光向自己衝來,一個緊緊的擁抱讓嫘後有一失神的眷戀……
天際飛出一串血花。一切都結束了。
嫘後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眼前,曾經那個溫柔如斯的男子,此刻眼中的黑霧盡數散去,清澈晶瑩墨色空重,眉目如詩,唇齒如畫。
胸口插著一把劍,胸前綻開一朵豔麗的紅花,心中的痛楚如同將內臟全體絞碎了一般,她在也撐不住,保持這樣深情的姿勢兩人一起從九天之上墜落而下。
無量微微一笑,整片山河失色了。
“嫘兒,最後一次問你了。還是不肯跟我走嗎?”
嫘後的眼淚終於崩潰而下“不……不……這不是真的,無量,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無量一隻手輕輕地撫上嫘後的臉頰,眼睛貪戀地把眼前的人兒一點一點看遍。
嫘後意識到從此以後,無盡歲月,再沒有無量這個人,她突然覺得自己錯了,原來天下蒼生在她心裏並沒有眼前這個人來的重要,而現在卻再沒有一點餘地了。
罷了,無量,你走到哪裏,我都跟去哪裏,這樣可好?
你可會埋怨我明白得這樣晚麼?
看見嫘後周身神氣瘋狂散去,生命跡象竟也迅速消退,並且露出安心幸福的微笑。無量一愣,繼而一笑。揮手結印就將大地精氣源源不斷引向嫘後,補充她已經自行散盡的精元。
嫘後大驚,心痛難當,她知道無量再不會原諒她了。
“嫘兒,我恨你,我恨我自己,而我的恨實在也不可能從這世間抹去。我要詛咒你,詛咒這個讓我變得如此悲慘的世界,從今以後六界再不需要犧牲自己的神祗了……”
無量悽然一笑,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流下。
嫘後萬念俱灰,忽覺身子一震,生生被無量從自己懷中一掌震開。
一條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這個銀髮銀甲俊美悽異的男子。遠山如墨的眉,燦若星子的目,血淚點染面上的戚色,以及天空中迴盪著的最後一句話:“我以魔君無量之名,詛咒這世上神明凋落,從此千秋萬世再無神祗!”
……
“嬈兒?嬈兒?你可醒醒啊……哎喲……真急死我了,你說這傻丫頭是夢見什麼了。”櫻嬈他爹繞著床榻滴溜溜轉,櫻嬈他娘也是一副愁雲籠罩的臉,心焦的很,納悶這孩子怎麼搞的做什麼夢,這樣叫還醒不來。
“他爹,你說咱家嬈兒是不是中什麼邪了?我不我去找找那老道士給瞧瞧?”
櫻嬈爹皺眉:“什麼道士,我怎麼沒印象?”
“可不就是這一些天,每天來村頭說書的那個老道士嘛。昨天櫻嬈還巴巴的湊過去聽呢。能進到咱們村兒的都是有一定修為的,就讓他幫幫忙給瞧瞧嘛。”
櫻嬈她娘說著就轉身出去,直奔村頭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老頭又在那顆大槐樹下唾液橫飛地講昨天沒說完的故事。見到昨日將櫻嬈牽走的婦人,雙目含淚走來,暗自掐指一算,驚起一層冷汗。沒等櫻嬈娘開口說便辭了眾人,趕著去看櫻嬈。
一路上,半仙憂心不已,眉頭緊鎖成了川字。
按照自己的推算,魔君精魂碎片的重聚應該還要再往後推上個一年,可究竟是為什麼會讓這個結果提前了呢。不,自己一定要趕緊趕到,一定要在無量精魂重聚完成之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老半仙意念一動,想結雲而行。在這個神村裏禁錮一切神級以上的法力,這老胳膊老腿走的真叫個慢啊!老半仙一聲哀嘆,也只能卯足了勁兒跟著櫻嬈他娘奔徙著……
可是誰知,一推開門。
“爹爹,孃親回來了。”櫻嬈清脆的聲音在內間響起。“啊,還有昨天的說書爺爺?”
櫻嬈爹回頭一看,還真是。櫻嬈他娘一見床上的櫻嬈有活蹦亂跳的在眼前了,又是心疼又是嗔怪的上去就是對她一頓蹂-躪。
“糧慶(孃親)……表樓(不要揉)……點(臉)……踏(大)……的”
半仙兒看著櫻嬈一家扭打在一起的親暱方式無動於衷,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櫻嬈的重瞼,多了一圈極細不可察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