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櫻嬈並不回答只是冷冷看著自己，楓羽瀟輕笑一聲：“嬈兒是不習慣我現在的樣子嗎？蕭靈是我，楓羽瀟也是我，你這樣看著我究竟在想什麼？”

    “你……無礙了？”櫻嬈沉默片刻首先移開了視線。

    楓羽瀟點點頭，依舊是那種高深莫測的微笑著走過來做在櫻嬈面前：“嬈兒拼死救我，在下感激不盡。”

    “哈”櫻嬈嘲諷一笑。

    “你的嘴裏，可還有實話嗎？有，當然有。”漆黑的眼眸中彷彿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的無邊黑暗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蠱惑，楓羽瀟淡淡笑著：“君傾墨殺不了我，最多隻能讓我沉睡百年。而這次當然是多虧了你，傾盡自己所有的神元之力，我纔可以迅速恢復。”

    “原來我根本就多餘。”櫻嬈不看楓羽瀟，只是有些自嘲地苦笑著。她搖搖頭掙扎著往外走，卻因為實在虛弱，幾次都險些摔倒。

    楓羽瀟想扶她也被櫻嬈甩開，兩人終究還是一路推搡著走到了屋外。

    大雨瓢潑地下著，一點一滴全淋在兩人身上，誰都沒有用法術撐開一個屏障。

    “楓羽瀟，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是我笨，是我傻，我一次一次被你耍得團團轉。就連這回，也是我多此一舉。”

    “不，你沒有多此一舉。嬈兒，不管怎樣，我都謝謝你，這樣拼盡全力救我……”

    雨幕如遮，那雙濃黑深處的目光裡閃動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哀色，可櫻嬈並沒有看到，只是冷冷的將他打斷道：“不，我不是救你，我救的是蕭靈。他曾爲了救我而身受重傷，如今便算我還他的。”

    千淵劍散發出微微的粉紫色神光，幽微閃爍，好像難過般閃動著極緩慢的節奏。

    “楓羽瀟，從今以後你我兩清，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不要再來找我。”

    楓羽瀟雪白的衣衫淋溼在暴雨中，精緻如巧奪天工的臉頰上還帶著往日那般溫和的微笑，可若是仔細看去，他臉色已經慘白如紙，那眼神中的疼痛與煎熬，卑微與哀求幾乎隨時都要逸散而出。

    “嬈兒，你在怪我。”

    “楓羽瀟你錯了，我沒有資格去怪你。我們之間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不，是你利用我的關係。一個棋子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弈棋者？”櫻嬈說完冷冷挽起一絲微笑轉身打算離開。

    “我承認！我承認我做很多事都是爲了達到一些目的。可是嬈兒，縱使很多話很多事是假，可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

    “哦？”櫻嬈忽然笑得燦爛，可從前那純真乾淨的眼神裡如今全是冷漠與厭惡。

    “無心之人，竟然也會有心意嗎？哈哈哈哈……”

    雷聲滾滾，大雨滂沱，櫻嬈在雨中笑得歇斯底里。

    “談心意？楓羽瀟，你！不！配！”

    沒有人知道，此刻有千萬條蠱蟲在啃食楓羽瀟的每一條筋脈，櫻嬈也覺不知道爲了能用蕭靈的身份和她相處，楓羽瀟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能逆入輪迴。

    可是這一切她都不想知道了，那他還有什麼意義？

    她都要離開了，那他……

    不！

    雷聲在頭頂炸響，楓羽瀟忽然衝上前去，一把抱住快要走遠的櫻嬈！

    那雙手，那個懷抱，緊緊地，堅定地從身後還住自己，櫻嬈有一瞬間的怔愣。

    “嬈兒，不要走，不要離開……好不好？我可以放棄我的計劃，我可以什麼都不做，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若是沒有師父今天拆穿楓羽瀟的把戲，恐怕此刻她已經跟“蕭靈”拜過堂了吧。櫻嬈忽然有些恍惚，如果不是今日，他究竟還會等多久才向自己坦白楓羽瀟的身份呢？

    櫻嬈的心忽然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痛楚傳來，曾經那些她視若珍寶的回憶現在看來全是陰謀，而那時的自己是如此的滑稽。

    想到這裏，櫻嬈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她面無表情一根一根將楓羽瀟的手掰開。

    一開始，那雙手還不願放開。

    “楓羽瀟你放開我！你是覺得我利用的價值還沒有被完全榨取所以現在來打感情牌嗎？感情在你眼裏就這麼廉價？”

    “如今，你也覺得我在欺騙你？”

    “不是嗎？”櫻嬈冷冷地嘲笑著，那樣如匕首般鋒利的話語深深地扎進楓羽瀟的骨血中，刀刀見血。

    那雙手，終究放開了。

    背對著楓羽瀟，櫻嬈開始捏訣御劍。

    千淵劍不似往日般決絕靈巧，似乎多了些優柔寡斷般的情緒。

    “不要相相信玲瓏。嬈兒，你小心。”

    可櫻嬈絲毫沒有停頓，千淵一閃粉紫色的光影瞬間便將她送入九十九重天。

    沒有人看見蒼白單薄的身影已經在暴雨中搖搖欲墜，一絲鮮豔的紅色順在嘴角留下來。

    “還好，她看不見。”楓羽瀟虛弱地微笑著，此刻的他彷彿被遺棄的殘破布偶，呆呆站在雨中向着櫻嬈離開的方向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