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那時是已經存了死志，想和玲瓏同歸於盡。卻沒想到玲瓏連死都不願意和我死在一起。”

    桃夭從沒見過這樣落魄的冰音洛，那樣永遠驕傲永遠璀璨的男子，居然此刻如同一張被揉皺的宣紙般，周身的氣質都變得有些自暴自棄，眼神裡充滿了自我否定。

    這樣的冰音洛，簡直像一記重錘擊在櫻嬈心口，可她又有什麼權利去心疼把自己當做替身的人呢？思及至此手心傳來一陣指甲因緊攥而嵌入肉裡的刺痛。

    她強行將自己的臉向沒人的地方背過去，只聽著三萬年前這場慘烈之戰的結局。

    遷葉最終敵不過自己心中的愧疚和罪惡，想殺了玲瓏再自盡。他一劍洞穿了玲瓏的胸口，連同玲瓏的魂魄一起釘在了蒼重山上！

    臨終時，玲瓏終於恢復了神智，兩人都似是解脫一般相視一笑準備歸化一處。

    ……

    “上神！上神不可！”

    “遷葉！師兄，你快回來，不要做傻事！不要爲了一個妖女斷葬送了自己啊！”

    “孽徒！孽徒啊！”金色光屏之外白鬚面對這樣的變故，哭倒在地。而眾仙者、天兵則烏央烏央跪倒一地，聲震雲靄：“神尊三思！”

    “神尊三思！”

    “神尊三思！”

    ……

    可這時，冰音洛感應到玲瓏奇蹟般醒轉回來，血脈裡與玲瓏的守護契約卻再次產生效力，生生將他二人剝離開。

    冰音洛想救玲瓏，卻被玲瓏用盡最後的力氣徹底斬斷了他們之間牽在一起的羈絆。

    那時，他們還年幼。

    那時，玲瓏和冰音洛都曾天真笑著許下要守護彼此的諾言。

    ……

    “阿洛，你要保護好我，別讓我摔了，我怕疼。”

    “好好好，我託著你，不放手。”

    “託好了不許放！”

    “嗯，一輩子都不放！”

    無邊的金色麥浪裡，兩隻小肉丸歪歪扭扭跌在一切，憋紅了臉想要夠懸浮在他們頭頂的那株美得令人窒息的曼珠沙華。

    他倆沒人知道，那只是海市蜃樓而已，根本就夠不著。

    “夠著沒？”

    “沒有……阿洛，你再高一點。”

    “……”

    “再高點……”

    “哎呀！”

    一聲慘叫，兩隻小肉丸終究因為脫力摔在了一起。

    “玲瓏……你沒事吧。”

    “我沒事……阿洛，你受傷了！”

    已經跌得灰頭土臉的小白丸子漲紅著臉，一個勁兒往後縮，還嘴硬道：“沒事的，我不疼。”說完還一副小男子漢一樣的表情繃著臉，想扮出哥哥楓羽瀟那樣舉重若輕的樣子，即便自己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花。

    “哈哈……阿洛你真蠢。”

    沒想到玲瓏居然笑話他。

    還是不像帥嗎？明明哥哥就很帥……

    小小的冰音洛一下子充滿了挫敗感，整隻丸子癱了下去。

    可忽然一個帶著溫熱鼻息的柔軟觸感輕輕印上了他的額頭。

    粉色丸子小玲瓏十分認真地捧著冰音洛的臉，在他額頭印了一個吻。

    “阿洛，謝謝你。以後我也會保護你的。”

    “真的嗎？玲瓏你不騙我？”小白丸子冰音洛喜出望外。

    “嗯，不騙你。”

    “阿洛保護玲瓏，玲瓏守護阿洛。”

    “嗯。阿洛保護玲瓏，玲瓏守護阿洛。”

    ……

    “哈哈……守護……好一個守護。”

    冰音洛傷懷地苦笑著，腦海中的回憶將他折磨得一身內傷卻連治癒的資格都沒有。那些過去，都已經變成只有他自己的過去。

    所有說過的話，發生的事，她都不認了，不要了，那他還堅持著還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