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低沉而有些沙啞的嗓音，老者將所有人帶回了他的記憶。

    從相遇到相知，從相愛又到分離……

    ……

    “雲生，你知道，這世上最令人難過絕望的事是什麼嗎？”笛聲悄然而落，竹溪一臉悽然地笑著。

    夜幕低垂，星辰閃爍好像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星辰，也沒有竹溪的眼睛璀璨迷人。

    “我……我不知道。”雲生的心裏一緊，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瞬，唇齒間忽然涌進一種溫柔。輕輕地，纏-綿地，深深地……吻下去。他們就這樣相擁在夜幕星辰裡，好像下一瞬，就要一同墜入修羅地獄，好像這一刻便是永恆，下一刻，就是永別。

    雲生的心忽然有所明白，又有所迷茫。他的心越來越痛，越來越害怕，他怕，怕這吻似乎是最後的別。

    然而，他發現，自己的腦子越來越昏沉，眼前越來越模糊。

    竹溪忽然推開他，雲生的身體不斷飛速的下墜。竹溪的臉越來越遠，她揮舞起廣袖衣袂，凌空作舞。玉笛橫邊，笛聲響起，一如當初他遇見她時，一舞傾城，一曲傾國。

    心中的預感成真，難以置信的痛楚化作野獸，明明在撕心裂肺的呼號，而那鋪天蓋地的倦意卻不容他的思緒繼續運轉。

    “這杯酒，名叫無憂。”

    竹溪的淚在星光下顯得無比晶瑩，“喝下它，你就再也不會記得我。”

    “雲生，這世上最令人難過絕望的事，對我來說就是你。”

    “我愛你，卻不能記得你。你愛我，卻永遠不能想起我。”

    ……

    身體明明在急速的下墜，夜風卻溫柔將他輕輕托起。雲生睜開了眼睛，流出一行淚水。

    竹溪，我明白你的苦衷。

    凡人，註定不能和神仙相愛……

    可是竹溪，你知道麼？

    我們的回憶，從此就是我的全部。

    即便不能在一起，我也要永遠記得你。

    即使是終生痛苦……

    即使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喉頭一緊，祥雲生竟然連著一口鮮血，將無憂嘔出。

    祥雲生含淚輕笑，竹溪，別了……

    ……

    惆悵的背影中，似乎壓抑著萬水千山。

    老者，便是祥雲生。

    終於講完了自己與玉琳仙境的故事，老者婆娑著那支已經被把撫摸地無比光滑的明玉短笛。

    他緩緩開口：“我曾經和所有想去玉琳仙境的人一樣，是為玥靈珠而來。得到了玥靈珠就能長生不老，我找到了玥靈珠，卻也讓我遇到了守護玥靈珠的她。正是因為她，我才明白，若是失去了這世上最相愛的人，能夠長生又能如何？

    如今，我便只能守著，她留給我的這支笛子。所謂半緣，便是相遇相愛，卻終不能相攜相守。所謂半緣生死，便是軀體帶著回憶活著，而心卻在回憶中死去。”

    “你們，都是要修道成仙之人。可老朽卻要好好問你們，你們此生願意用生命去交換，去守護的人又是誰？”

    “成仙，從此慢慢無際的生命裡只有你孤單一人。你們，可會後悔？”

    老者不急不緩，一字一句沉沉砸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