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玲瓏心,無聲淚
怎麼會這樣!
櫻嬈心裏害怕了,怎麼能把她鎖在柴房呢?夫子不至於這樣小心眼啊
“外面的是誰?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鎖我?!”櫻嬈不甘地大力晃門,可是以她這把子力氣哪裏能撼動這門一絲一毫呢?
外面的小桃和纖纖卻並不覺得自己做的過分,只覺得大家都作弄櫻嬈,這樣很好玩,偷偷捂著嘴相視偷笑,又躡手躡腳的跑回花花那裏去。
“花花,都辦好了!我們已經把柴房的門給鎖了起來,櫻嬈是絕對出不來的。”花花聽完之後開心的哈哈笑,挑釁的眼神看著憤怒的小姜一臉得意。
“你們!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我這就告訴夫子去!”
“你敢!”花花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他,“小姜我告訴你,聰明的話你最好一句話也別說。從小到大,你見過哪一次大人們會幫著櫻嬈說話?
沒錯,那年被推倒的燭臺是我做的,我就是故意誣陷她,但是爺爺和王家二伯不還是向我了?還有那次被河水沖走的李嬸的衣服,也是我悄悄做的,李嬸其實已經看見我懷疑我了,可最後不還是櫻嬈挨的罰?村裏的人誰不知道櫻嬈她是不祥之人,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小姜一下子沒了勁兒,是啊,哪次不是櫻嬈吃虧。他很不理解為什麼明明很明顯櫻嬈不可能做的一些事,大人們也會寧可相信花花的一面之詞也不聽櫻嬈分辨。這樣看來,就算是告訴夫子,也救不了櫻嬈啊。
小姜低著頭緊皺眉頭,下嘴唇被他咬住,努力地想辦法,一定要救櫻嬈出去!
花花看他這樣子,已經猜到他想做什麼,冷哼一聲道:“小姜,你爹爹姜秀才可是對你寄了大希望能成為這村子裏拔尖兒的。你以為你幫了櫻嬈說話,幫助櫻嬈脫困,夫子就會因為你看重與朋友同窗的仁義而高看你兩眼嗎?
我告訴你不會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花花看小姜被自己穩穩拿住的樣子,故意湊到他耳旁,拉長了聲音,挑眉笑道:“你不但不會得到夫子的賞識,還會被疏遠,被大家孤立。姑且不算上我爹爹的地位,你覺得以你這樣也能如你爹的願成為村子裏拔尖兒的?
或者你認為,你爹爹能承受得了,看著你一步步成為別人眼裏的怪物,被別人排斥?”話說到最後,小姜薄薄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一雙眉頭不停聳動,就像他現在心中激烈鬥爭的情況一樣。
他想要幫櫻嬈,但更不想自己爹爹失望。小姜下意識裡知道,花花所說的雖然有相當一部分是在聳人聽聞,但是也絕對是有實現得可能的。如果被夫子遷怒,被村裏人疏遠,被同屆生視為怪人……
小姜打了一個寒顫,他已經不能在往下想了。
櫻嬈……對不起了!小姜心中默默唸道。他緊緊抿著唇,眼中全是內疚無奈和擔心猶豫。只聽就在這時,書院裏高年級當值的學生大聲通知下午該上課的聲音響起。小姜看著花花三人開心離去的背影,猶豫再三也隨著她們往廳室的方向去了。
而此時柴房裏,櫻嬈被人鎖在柴房裏,任憑她怎麼叫喊,怎麼推門都無濟於事。
沒有一個人來……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裏?櫻嬈喊得嗓子都痛了,意識到真的不會有人來以後,小小的身子虛弱的順著門板滑下,抱著膝蓋靠著門蜷腿坐著。
中午的陽光,透過柴房最上方的窗子透進來,開啟一道金色的光束。房頂上漏下的陽光也斑斑駁駁的灑在地上,映出一個一個抖動的光點。櫻嬈能看到空氣中被激盪起的灰塵像一個個自由空靈的小精靈,無憂無慮的在空中自在飛舞。
大家沒有落單的,大家都相親相愛的在一起跳舞,翻飛……
櫻嬈眯起眼睛仔細想,她好想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這樣討厭她,為什麼同伴們都要這樣,要麼欺負她,要麼無視她。自己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幫助大夥兒,很努力很努力想和小夥伴們玩在一起,很努力很努力不和包括花花在內的所有小夥伴起正面的爭執,可自己明明這麼努力,到頭來還是要接受不間斷的算計和排擠。為什麼大家還是要這樣對待自己呢?
櫻嬈越想越傷心,小小的人眼中,此時全是與年齡不符的悲傷。她知道爹爹和孃親有意不讓她經常出門,她知道爹爹怕她悶,才親手為自己製作小墨水瓶、畫本和畫筆,她知道孃親爲了自己,不知多少次和別人爭吵、流淚、再道歉,她還知道那天,孃親為什麼故意不解釋什麼是“不祥之人”。
“不管別人怎麼說,嬈兒你都是我一生裡唯一的驕傲。”
櫻嬈怎會不記得,那天夢裏自己聽到的聲音,那是爹爹少見的溫柔。她記得自己當時聽見以後感動得睡意已醒大半。爲了不讓爹爹看見自己眼中蓄著的淚意,故意翻了身背對著爹爹,等他們睡下才悄悄把一顆眼淚小心的流下來。
櫻嬈此刻充滿了無助和害怕,又傷心又疲憊。她的眼淚再沒有顧忌,一顆一顆的順著小臉流下,小小的肩膀一抽一抽,卻並沒有發出很大的哭聲。就這樣大大的柴房裏零星幾根柴火空空蕩蕩,小小的櫻嬈無聲的流著眼淚,縮在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