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張清瘦的臉龐，此刻卻是因為血液無法流動，漲的臃腫而紫紅。

    那黑袍青年看見楊燭這般模樣，勉強扯動著嘴角，像是要笑，卻更像是譏諷。

    “你們人不過是棋子，怎敢說神是依附人類而生？”

    楊燭咬了咬牙，艱難地提起右手，一拳打向黑袍——即便是這一拳微不足道，他同樣要抗爭！

    “呵呵，真是可憐的人類啊。給我記住，這一次的生命是我捨棄給你的——人類，永遠只配作棋子。”

    黑袍青年揮手將楊燭甩出，隨後踏出一步，不知所蹤……

    當天凌晨。

    照進旅棧客堂的已不再是夕陽的光輝，而是些許月光。

    白亮的月光畢竟是柔和的，只是輕輕地，將地上昏迷的楊燭喚醒。

    “呼……”

    楊燭長舒口氣，右手撐地，讓自己能夠站起來。爾後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讓它清醒過了。

    然而入目卻是滿滿的血跡——那胖子商賈對那神靈畢恭畢敬，可最後卻還是死了，甚至死無全屍……

    這些血跡，也只能是他的了。

    難道，人類就只能仰望神靈嗎？

    楊燭的心中，此刻涌起一團怒火，而腦子裏卻是一團亂麻。

    他甚至不知道，怎麼讓自己擺脫棋子的身份……

    楊燭這般想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也不自覺地攥緊——如果自己只是棋子，那這天，為何要生我？

    “我要的，是沒有神靈掌控的自由！”

    楊燭低垂著頭，雙眼輕閉，任由雙手不斷地攥緊，甚至險些嵌入掌心的皮肉之中。

    “為何這些神靈，分明依附人類的願力而生，卻高高再上？”

    楊燭將牙關緊緊咬住，似乎是要用疼痛讓自己清醒。

    然而這卻使得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以至於難以聽清。

    那月光之下，少年依舊低垂著頭，默然無聲——他的雙手緊攥著，鮮豔奪目的血順著手指，點點滴落下來……

    他站的很穩，然而身軀卻在不斷顫抖著，像是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楊燭驀地睜眼，卻正看見那塊白玉般的牌子，其上銘有一個遒勁非凡的“孫”字，此刻正幽幽放出熒光。

    “我曾經甚至鬥不過幾隻狼妖，但我現在能夠直麵神靈！”楊燭抬起頭來，仰望天空，低聲輕語道。

    “我終歸會一點點變強，我會堅持，會努力，會在自己的大道上行走——哪怕……那是逆天而行！”

    楊燭的眸子，此刻不只是靈動，而是多了一股傲氣，一股誓死不屈，天壓不折的傲氣！

    “我，楊燭，是個三目怪物。我因此被很多人害怕，瞧不起，但我不怨。因為這就是我，怪不得別人。”

    楊燭又繼續低沉著聲音自語，但眼眸中的光芒未曾湮滅。

    “我，要那天上的星辰，為我而明滅！”

    “我，要那九霄的雲彩，為我而浮沉！”

    “我，要那諸多的神靈，因我而顫抖！”

    “我，要這天下的眾生，都能走自己的路！”

    這聲音久久不得散去，反而一直擴散開來。這一次，那些神靈沒再嘲笑，此刻的天地之間一片沉寂，唯有北風還在呼嘯。

    這世界，靜的像個夢境……

    漫天的星光投下，照在這個背荷長戟的瘦弱少年身上——他任由一頭黑髮在夜風中微揚，仰望著天，但目光毫無敬畏。

    相反，少年伸出右手，似是要摘下那天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