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再次手腕翻轉，召回太阿，結劍為陣，只是這一次，劍陣包圍的確是我們。

    如果說，上次的劍陣是成千上萬，那麼這次的則是密密匝匝浩瀚如汪洋，沒有靈力加持，只是最簡單的陣法與劍術。

    千萬劍影如從天外飛來，勢頭極猛，快似流光，攜著戰神之威，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然後徑直穿透你旱魃的身體，旱魃晃了一下。

    緊接著是第二道流光，第三道，第四道……成千上萬的劍影流光相繼穿過他的身體。

    普通利器或許傷不了之只殭屍王的身體，但如果是上古神劍太阿呢……

    剛剛那隻旱魃說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個死穴，若戳不到要害，那麼他便死不了，既是如此，那麼只好把他全身上下能扎的地方都扎一遍。

    一片雪白的袖子擋在我眼前，我也就順從的低頭不再去看。

    袖子對面傳來慘叫，撕心裂肺嚎得人肝膽俱裂，若是當年我哭的時候也能有這一半的功力，也就不會隨隨便便就被阿爹扔荒山去了。

    待慘叫聲漸漸弱下去，迦若跟千華也走過來，而周圍一直在鬼哭狼嚎的怨靈也不見了蹤影，想來是怨靈已經全部進入魂冢之中。

    現在施詛咒的旱魃已除，那麼黎大人先祖跟惡鬼訂的契自然終結，之後我們再次去了黎大人的刺史府，黎大人看上去好了許多，但畢竟是從孃胎裡就帶著的詛咒，怕是這一世他不會太安穩。

    我們在姑蘇逗留了兩日，期間聽說黎大人三年禁閉已滿，按例可重新回朝，但黎大人卻以身體抱恙，無力勝任而請辭。

    我想了想，覺得應該把前因後果給他說一遍，於是我在一個午後把事情經過挑挑撿撿給黎大人說了一遍。

    黎大人道：“啞僧？”

    風有些大，我給自己續了一杯茶道：“嗯，啞僧流支。”

    說話的時候其實流支跟阿諾都在旁邊，十指緊扣，是一對碧人。

    黎大人道：“我記得流支，是一個人挺好的小師傅，你說，在我夢裏敲木魚的是流支？”

    我道：“嗯，你怨靈纏身，流支小師傅是在救你。”

    黎大人沉默不語，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兩日後，我跟長離，千華，迦若，子暮要啟程回彌堯山，我問阿諾和流支願不願意同行，他們兩個皆是搖頭。

    阿諾與流支目光相對，緊緊攥著對方的手，阿諾跟我道：“啊苡你說要我們去浮屠塔，百年後化去戾氣可再世為人，那我們投胎後可會記得對方？”

    我搖頭，阿諾輕輕笑道：“這不就是了？投胎後既不能記得流支，那我投胎有何用？現在我們這樣挺好的，浪跡天涯吧！”

    我點頭說好。或許幾年，或許幾百年，沒有歸於地府的魂魄終會散去，時間也會抹平他們所留下的痕跡，但他們相守的日子，應該是很快樂的吧。

    臨走之前我再次去了郊外的寺廟，許多年前，我曾坐在一座威武的大石像上，對一個小姑娘道“以後叫我阿苡！”

    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我想起之前所聽到的流支的心聲：

    “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即得啊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