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盡全力的想弄碎那個法障，手都拍得生疼，不知道法障帶著我離開了多遠，等到法障自己消失碎裂的時候，我纔算落在實地上。

    我整個癱在地上，手忽然沒來由的發抖，心裏也一陣一陣的慌，我要回去找他，必須得快點回去，可是不知道是我心慌還是我手抖，法訣捏了幾個都沒有捏對。

    最後我索性自己往回跑去，身上的手腳彷彿不是我的，我要回去，快點回去……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才終於回到山谷，那裏一派平靜，平靜的像是那裏不曾有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本以為回到這座山谷會心急如焚，但出乎意料的是內心反而更加的鎮定，因為我想，就是他有一個什麼三長兩短，我絕不獨活。

    反正心裏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最壞的情況無非也就是那樣了，反正不能更壞不是嗎？

    他若死了我便去陪他，傳說中神仙是沒有來世的，但倘若還有那麼一絲魂魄沒入輪迴之中，那麼下一世我一定嫁他，但倘若真的是最糟的情況，倘若神仙真的是沒有來世，那麼我跟他一起魂歸大荒。似乎也是不錯的。

    我找遍了整座萬蛇窟的山谷，最後在出斷崖旁找到了他，看見他的那一刻，眼淚就好像止也止不住一樣。

    我想，這一切都怪他，怪他說的那一句“以後有我在，你不必堅強”

    就好像一個被餵了糖的孩子一樣，只要償到的那一點甜，就再咽不下一點苦。

    他似乎是力竭，像是在支撐不住一樣的，半跪在地上，緊緊靠著杵在地上的太阿劍，這一幕是如此熟悉。

    然後更讓我心酸的是，他的滿頭白髮，那心口上的那個血窟窿還在，乾涸的血跡凝固在他的白衣上，點綴成一抹觸目驚心的紅。

    我用手指顫抖的拂開了他的白髮，他雙目緊緊閉著，整張臉白得像紙一樣，我親親他的額頭，後面想起一個聲音“他沒死，不過是被我種下一顆白髮蠱罷了！”

    我抬頭看著說話的那個人，那聲音的主人原本與我是多麼熟悉，我冷眼把他望著，並不說話。

    他一曬，道：“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難道怎麼多年以來，你沒發現。這鳥並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麼？他本是我們蠱族做出來的一個最好的容器罷了，後來，這容器生出了自己的靈識，於是，我就想那不如放長線，釣大魚。”

    原來如此！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他道：“於是我們把這生出了靈識的東西放到你身邊，待與你生出一點感情以後，就可以將魂魄種到裡面。那麼他就是這世間絕好的一枚蠱。”

    然後他一揮手，手裏出現了一個漆皮盤子，我知道那是什麼。

    他笑開，紅布一掀，裡面兩個光禿禿的骷髏就出現在我眼前。

    我的眼睛有些疼，阿爹因為我剃了他坐騎的毛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然後阿孃在一邊當和事老，給我們父女兩個端上點心，然後我們吃完以後繼續罵的情景彷彿還在昨天。

    總是恨鐵不成鋼的阿爹，和性情和善的阿孃，如今變成了我眼前兩個森然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