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
碎裂的是一個罐子,摔得四分五裂,旁邊有一個破爛的紅色身影。
我這纔想起來,那天晚上,制服了虛耗以後,本應該將其關進浮屠塔化其戾氣,卻因著我們有要事在身,不能及時送他去浮屠塔,所以長離就拿一個罐子,裏外刻滿符咒,臨時做了一隻鎖鬼怪的法器。
而此時,鎖住他的法器罐子已經碎得不成樣子,長離神君做的法器,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衝破的,轉頭看那虛耗,果然是受了重傷,苟延殘喘,一副馬上就要吹燈拔蠟的模樣。
那不惜自傷也要破罐而出的虛耗,拖著殘破不堪的軀體,一點一點挪向那尊石雕,枯瘦的尖爪似的手撫上石像,本就醜陋無比的容貌因極度痛苦而扭曲,顯得更加駭人。
虛耗哽咽了一下道:“……主人!”
離夙聽了這句,睜大了眼睛,長離則是挑了挑長眉,我看了長離一眼然後迅速轉過了頭,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望望我的長離師兄,同時心裏不合時宜的想到這神君挑起眉來還是挺好看的麼……
那虛耗轉過來,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他聲音沙啞道:“我蟄伏百年,修煉了許久,就是為的要讓這些人惶惶不可終日,每時每刻都提心吊膽,嚐嚐擔驚受怕的滋味,取他們幾條命又怎麼?不過是苟存於世間的腌臢東西罷了,多活一日少活一日有什麼區別!”
說完又看向我們“你們要知道這不穀鎮究竟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就回到過去自己看吧!”
說著一揮那破破爛爛的紅袖,只見跪地石像的眉心出現了一顆紅得要滴血的墮仙印,我看了離夙一眼,離夙會意,把手上的地精一拋。
地精懸空於石像前,身上靈力源源不斷的涌出,將石像包裹,一眨眼,發現我們身處之地儼然不是跪地石像旁,而是一個村落。
村口豎著一塊一人高的石碑,上書“不穀鎮”那字跡應是先把字書寫在石碑上,然後拿鑿子按著字跡鑿出來的,最後用紅筆又描了一遍,那字寫的不怎麼樣,也就算一般般,但看得出寫的很認真。
長離將我託在手上,我們一行人走進去,發現來來往往的鎮民對我們一行人熟視無睹,我心下了然,其實這隻能算過去重現,算是一種幻影,我們看得見他們,“過去”的人卻不能看見我們。
順著一條筆直的路行走,走到一個私孰外,私塾不大,屋子不新不舊,裡面坐著一群半大孩子,嘻嘻哈哈玩笑打鬧,彼此交頭接耳,絲毫不顧及在一邊雙目冒火,鬍子氣的一翹一翹的夫子,我抽了抽眼角,總覺得這情景莫名的熟悉……
能不熟悉麼?我跟我的教學夫子不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麼?哈哈哈哈……
然而整個嬉鬧的私塾中,卻有一個格格不入的“異類”,那是一個坐在最後排的孩子,眉清目秀,眼睛清澈乾淨,依稀有些那跪地石像的影子。
夫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最後,道:“尤落啊,還是你最乖巧,不似這些頑徒,以後可定要有出息些,也好為不穀鎮爭光啊!”
果然,這少年就是尤落,尤落起身,恭恭敬敬對夫子行了一禮,頗穩重的開口道:“是,學生定加倍努力,不辜負夫子厚望。”
夫子欣慰的摸摸尤落的頭:“好孩子!好孩子啊!”
當那夫子說到“子”的時候,眼前情景再次轉換,一個油頭粉面的老太監,身後帶著一對侍衛,晃著肥大的身軀,跺著小碎步來到一個有些破舊的院子,推開木門,院子裡清貧的有些寒磣。
這裏的尤落似乎比上一個場景的尤落大了些,他手裏拿著一卷書冊,看見有人來,忙放下書冊,快步走出來,看見老太監後面一連串的侍衛,有些疑惑道:“請問您是……來寒舍有何貴幹?”
老太監笑呵呵的,拿出一卷明黃的卷軸,開啟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今有不穀鎮才子尤落,才華出衆,文采斐然,於元安十六年恩科殿試,高中榜首狀元及第特此昭告天下舉國同慶!”
老太監繼續笑道:“狀元郎,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