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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陌上桑:重生歸來

    莫懷桑從未覺得像現在這般無奈絕望過,就算曾今被自己最親的兄弟出賣,就算曾經在忘川河內苦苦掙扎,他都沒有像這般絕望過。

    僅僅是因為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未能得到自己的庇佑,反而為自己受累。

    這一次的莫懷桑算是重生,也不算。

    因為畢竟現在的莫懷桑不是那個能呼風喚雨,振臂一呼就有千萬人相隨的大將軍,而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罷了。

    那些恩恩怨怨他已經不想理了,餘下的歲月只想守著家人看時光靜好。

    從此,湊桑村的街頭多了一對奇怪的組合。

    一個穿著隨意的老頭兒在街邊擺了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攤兒,賣些書畫。旁邊坐著一個面目俊朗的人,看樣貌不過三十,卻是一頭白髮勝雪。

    莫懷桑坐在攤前,既不吆喝著路人來買,也不會向來者介紹哪些畫好,秉承著——你願意買,我就願意賣,就是不多說話。

    莫懷桑的眼睛一直注視著街頭,不放過每一個熟悉的人影,多盼望能看到那個心心念唸的人。

    莫懷桑問過街坊四鄰,每個人都避而不答,反倒會去追問莫懷桑為什麼會問。

    這種無所謂的方式倒是頗有些新奇,反而買畫得人也多了起來。

    反正也不貴,幾文錢,掛在家裏也別有一番風味。

    畫攤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莫懷桑依舊不在意。

    有人問莫懷桑,你這些畫的都是些什麼?

    莫懷桑說,“回憶!”

    那人又問,“老闆可會畫人物肖像?”

    答曰,“會!”

    那人又問,“可否為在下畫一幅?”

    答曰,“不可?”

    那人依舊鍥而不捨,問曰,“為何?”

    莫懷桑抬起眼眸,如深井古潭,毫無波動。直視著那個人的眼,答曰,“此生只為一人作畫,除她之外,其餘皆是雲煙。”

    那人也不惱,只道是一個痴情的畫師,四處找尋愛人的影子。

    只是從此以後,莫懷桑的小攤便在稠桑村出了名了。

    眾人皆說,稠桑村的街上有一個痴情的畫師,畫技精湛,卻不輕易顯露墨寶。

    一傳十,十傳百,莫懷桑成了稠桑村一個名氣不小的人。

    這些事情,趙有乾自然也知道,盤算著等自己抱得美人歸時,就讓這個人來為自己作畫,想想都美好得很吶!

    羅敷賣了莫家小院後便尋了個偏僻的地界,買了座小小的院子,遮蔽了外界的所有干擾。自然也不知道,稠桑村來了個只畫回憶的畫師,更不知道那個人便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人。

    這期間,羅敷偶爾會吩咐阿寧外出買些生活用品,還有些乾糧。

    趙有乾也會定期派人或親自過來看看羅敷的境況,送些銀兩吃食過來,往往都會被羅敷冷臉拒絕。

    趙有乾也不惱,相比之前的急切,此時的趙有乾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任由羅敷的各種橫眉冷對。

    初見時,可能只是因為那可傾國傾城的容顏而陶醉,而現在,是深深地沉迷於一種執念。

    趙有乾也不知道,這種感情何時有的,又像是瞬間萌發,又像是水到渠成,只是來得猝不及防。

    趙有乾沒對羅敷說,家中的妻子已經被自己打發掉,府中的侍妾已被自己全部遣散出府,那些人本就沒有感情,不過是在平淡乏味的光陰中潦草度日罷了。

    但是羅敷在意嗎?

    不在意的。

    趙有乾深深地知道,所以他不說。

    因為說了也沒用,說了也不關心。

    趙有乾說,我等著你想明白,但時間絕不超過一個春夏秋冬。

    羅敷還風華正茂,趙有乾已經四十有餘了。

    稠桑村並沒有多大,但是找一個人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周圍十里八鄉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某天阿寧的手裏除了買的新鮮蔬菜,還有一卷畫紙。

    羅敷正在門口準備午飯的野菜,無意間抬頭就看見了阿寧手中的東西,不免好奇。

    “阿寧,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阿寧將手中的菜籃子放下,跑到羅敷面前,“少夫人你看,這是我在路上拾來的。”

    羅敷接過阿寧遞過來的畫卷,也不在意怎麼也糾不過來的稱呼。早在搬出莫家時,羅敷就說過不用再叫她少夫人了,可是阿寧這個倔丫頭就是不聽。

    將畫紙展開,一路上被阿寧握在手中帶回來,紙張已經有些褶皺了,但是絲毫不影響畫主人的精湛技術。

    薄薄的畫紙上,有一棵桃花樹,開得正豔,旁邊是一條淺淺的溪流,一陣風吹過落英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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