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沈深吸了一口氣，提著裙襬，邁過門檻，臉上笑容燦爛明媚。“娘～”

    莫老夫人抬眼瞥了一下門口走進來的羅敷，剛順好的氣兒又急促起來。

    顫顫巍巍的抬起右手，指著羅敷，“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怎麼還敢來見我，臉都被你丟盡了。”莫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礙於身體不便的原因，恐怕都想直接衝過去動手了。

    饒是羅敷再怎麼內心強大，聽到自己的婆婆如此的說自己，還是不由得顫了顫。

    “娘，你說什麼呢？”羅敷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身子也微不可見的晃了晃。

    “你別叫我娘，咱莫家攀不上你這樣的媳婦，你……”莫老夫人的指間不停的抖動，連帶著嘴唇也顫抖著。

    羅敷走上前，還想像往常一樣，拉著莫老夫人的手臂，還未靠近，莫老夫人就揮著手中的柺杖，不許羅敷靠近分毫。

    莫老夫人身旁的丫頭連忙扶住，阿寧害怕羅敷真的被拐杖傷著，也拼命的拉著羅敷。

    “娘，你聽我解釋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日確實是在綢莊遇見了趙有乾，但是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啊！娘！！”羅敷的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襟上，暈染開來，一片深色。

    羅敷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來自己盡心盡力的服侍，朝夕相處的日子，都比不上那些流言蜚語，甚至……

    ——甚至就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給自己。

    “解釋！！”莫老夫人冷冷的看著羅敷，那神情像是自己親眼看見了羅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那樣的不屑，鄙視，厭惡……

    “是解釋你如何不要臉，明明自己的夫君已經快回來了，還是那麼的迫不及待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朝三暮四，不守婦道。每天早早的就出門，還誆我說是去城南採摘桑葉，現在看來，你去做了些什麼，也只有你自己一個人才知道了。”莫老夫人隨著自己的猜想，篤定了事實般。

    ……

    羅敷無言，連解釋都沒有什麼必要了。

    多麼可笑啊，這些莫須有的留言，就可以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羅敷無助的轉身，身子搖晃，覺得天旋地轉。

    “少夫人！！！”阿寧一把扶住羅敷，哭得梨花帶雨。

    “少夫人，你沒事吧？”阿寧將羅敷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這麼久還從未見過羅敷如此無助的一面。

    羅敷無力的擺了擺手，露出一個蒼白難看的笑容，“無事。走吧。”

    阿寧扶著羅敷，準備離開前堂。

    “慢著！”身後莫老夫人毫無感情的聲音傳來，“既然自己做了那麼些齷齪見不得人的事兒，這莫家你就別待了，收拾東西滾吧！”

    羅敷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看著坐在堂上的莫老夫人，“娘，至少也要等到懷桑回來吧！”

    “住口！！！”莫老夫人將柺杖狠狠的敲在了地上，“要不是你這張狐媚的臉迷惑了桑兒，你以為你能進我莫家的門嗎？我告訴你，你沒有機會了，像你這種不乾不淨的女人，不配待在桑兒身邊！”

    碰上莫老夫人冰冷的目光，羅敷覺得自己如墜冰窟，渾身透涼。

    “娘，我自認清清白白，從來沒做過什麼對不起懷桑的事。娘為何處處刁難，羅傅以為娘已經接納羅敷了，現在看來，娘還是恨不得羅敷從來不存在過吧！”羅敷扶著門框，身子飄搖的好似風中的落葉，無依無靠。

    莫老夫人嗤笑了一聲，“你知道就好，那我也就不必多說什麼了。”

    羅敷暗自搖了搖頭，那就不管這事兒是不是真的，自己都沒有任何辯駁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羅敷自嘲的笑了笑，“這麼多年，我謹記一個做媳婦的本分，端茶送水，生病時床榻守候，徹夜不眠。我就是想著，結婚了我總會討好你的歡心的，是個石頭放在胸口也該捂熱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羅敷低聲訴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莫老夫人聽，但是高堂上的那位依舊不為所動，像是鐵了心般。

    阿寧哭得更是厲害了，那天的事情除了羅敷就她最清楚，可是現在，阿寧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其實也沒有關係的，羅敷自己說的都沒人相信，誰還會去相信一個卑微的小丫頭，更何況那個丫頭還是羅敷身邊最親近的貼身丫頭。

    在這個資訊匱乏的年代，有這麼一樁趣事供人飯後娛樂，沒有誰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