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富貴也好，同甘共苦也好，終究抵不過生死一別，到頭來不過就是黃土一抔，無甚留戀。

    “無妨，本就說戲子無情，也就只有那個小妮子真的相信我一片真心。”話語間多麼的心酸無奈，痛徹心扉。

    南景的手指敲打著桌面，打量著餘生，自己似乎從始至終都未曾看透過這個人，愛也是，恨也是……

    “我們不妨賭一把。”南景叫住正欲轉身離開的餘生，“看錦瑟是願意和你一起浪跡天涯，還是願意和我榮華富貴。”

    “我憑什麼答應你？”餘生背對著南景，頭也不回，但是依舊聽得出他此時的憤懣。

    “因為你沒得選。”隨即，一抹邪魅的笑容展現在南景的臉上，大局在握的勝利者姿態。

    是的，這世間就是達官貴族玩樂的場所，遊戲規則就這樣，沒得選。

    “顧全，你先去見見南王妃，別說錯了話，做錯了事，還不自知。”

    “是，王爺。”

    ……

    南景看著餘生，雖然心裏很不忍就這樣拆散這對良配，但自己何嘗不是被人步步緊逼著。

    如果這天下給過他南景一點機會，哪怕是一點點，他就不會這樣。

    他就還是那個驚才卓絕的戰神南王。

    餘生漸漸的被濃酒麻痺，漸漸的昏睡，眼前又出現了那個身姿綽約，一舉一動皆風情的女子。

    十日，說長不長，但真正經歷起來卻也不短。

    數著數著，日子就到了。

    這天南王府上上下下都張燈結綵，每一個下人都似腳底生風，應接不暇。

    這天，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鋪滿了紅色的地毯，鑼鼓喧天。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那些路邊的小乞丐們更是興高采烈的蹦跳在路邊。

    不為其它，只是因為從明日開始南王將會在南王府外大擺五日的流水席，這場婚宴不僅僅只是有錢人家的聚會。

    南景站在閣樓之上，負手而立，看得見的長安城就好像盡在手中。

    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來。

    自己在期望些什麼？

    不知道呢。

    這天夜裏，註定輾轉無眠。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各懷心事。

    餘生站在窗前，動也不動的站著，神情無悲無喜，眼神寂寥。

    錦瑟對著長街而立，寂靜的夜色中，彷彿有個期待的人緩緩從盡頭走來，溫潤如玉。

    “害人害己而已，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花前月下，樹影搖晃。

    南景看著這個來去無聲，神秘莫測的清風，竟沒有太多的驚訝，一切似乎都在預料之中一樣。

    “那又怎樣？”南景對自己的作為不以為意，理所當然。

    “自食惡果，天理不容，即使這樣，你也達不到你的目的。”

    “……”南景沉默，但是堅定的眼神沒有一點想要放棄的心。

    “本王知道你不是人，無論你是誰，都無法阻止本王，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

    九月初十，深秋

    這天的天氣並沒有因為喜氣的氣氛而被感染，反而陰沉沉的，讓人覺得無比的沉悶，壓抑……

    南王府的門前站著好多身穿紅色喜慶衣服的小廝，迎接著前來祝福的賓客。

    萬花樓這天更是熱鬧，風韻猶存的老鴇笑得合不攏嘴，扭動的腰肢更加彰顯喜悅的心情。

    自古以來，青樓女子被贖身的不少，但是被王爺贖身，並且直接娶為正妃的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自此以後，錦瑟成為所有煙花女子畢生追求的唯一目標，被視為典範。

    大紅喜袍加身，金線鑲邊，遨遊九天的鳳凰圖案在裙襬處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頭頂上的喜帕，一對鴛鴦戲水，生動活潑。

    衣袖處遒勁的連理枝足以以假亂真。

    然而大紅喜袍下的錦瑟，妝容精緻，鮮豔的紅唇嬌豔欲滴，細長的柳葉眉，靈動的杏眼，卻無甚高興的神色。

    錦瑟站在房間內，接下喜帕，抬起雙手轉了一圈。

    看著銅鏡裡妖嬈多姿的玉人，錦瑟的嘴角沒有一絲笑意。

    錦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華麗的衣服有一天會穿在自己身上。

    可惜，紅綢的那邊，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咫尺是天涯，無限盡相思。

    不知不覺間，眼角的一滴淚無聲的滑落，精緻的臉上滑過一條長長的淚痕。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睞，經此一別，終是不再相見。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睞，公子一雙眉眼，奴家神魂顛倒。

    ……

    眼淚無休無止的往下掉。

    喜轎從萬花樓出發，走遍了長安城的每一條街道。

    羨慕啊，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從此紅塵皆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