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夫人院裏安靜的很，侍衛都散了些。

    夜夫人坐在上位喝著茶，是不是瞄著下面哭哭啼啼的綠茵。

    這笨丫頭，今日將自己的臉都丟盡了。

    綠茵掩著嘴角，不停抽泣著，時不時偷瞄著姨娘。

    “姨娘，綠茵知錯了。”

    夜夫人將茶杯一放，恨目冷眼的看著她。

    綠茵嚇得頭一縮，肩一聳，怕得要命。

    別看姨娘臉上掛著笑，兇起來就連爹爹都有些怕她。

    “啪”，夜夫人狠狠拍打了桌子，瞧著綠茵心裏就犯堵。

    楚家世代經商，圓滑百里，富賈一方，怎麼就養出這麼一個沉不住氣的女兒。哥哥精心培養的書香閨秀，白白是浪費了銀子。

    夜墨雲見娘不說話，綠茵依舊跪著，心疼得慌。

    “娘，地下涼。綠茵表妹都知道錯啦。”

    夜夫人狠狠瞪了夜墨雲一眼，呵斥道：“就是你慣的。平日裏，我不是讓你多教教她王府的規矩。現在倒好，直接跟沐青青打起來了。”

    說道這，綠茵是心理委屈得很，吧嗒吧嗒眼淚直流。

    “娘，別說啦。她沐青青也不對。一早和大哥鬧什麼房。害得表妹白白擔心。”

    “胡鬧”，夜夫人聽著怒火直冒，指著夜墨雲，“跪下”

    夜墨雲乖乖跪下，挪了挪膝蓋，挨着綠茵跪下。

    綠茵見姨母氣得不輕，還罰了表哥，立即撲到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

    “姨娘，都是綠茵的錯，不關表哥的事。是自己仰慕子凡表哥，是自己的不對。”

    “綠茵，你爹將你交給我，是讓你在王府學學規矩，他日好尋個乘龍快婿。你到好，完丟了小姐的閨儀。還學人下藥。你真是長本事啦。”

    夜夫人一想到剛纔尋沐青青過來訓話，本想呵斥她幾句，結果被她嗆得說不了話，就恨不得一口吃了綠茵。

    “你這個蠢貨。當初子凡未娶，我甚知你的心思，也都睜隻眼閉隻眼。現在他都娶了妻，你還眼巴巴撲上去。是想丟盡我的臉，丟盡楚家的臉嗎？”

    “綠茵不敢。姨母，綠茵知道錯了。還望姨母看在與爹爹相依為命的份上，幫幫綠茵。”

    綠茵每次犯錯都會這樣哀求姨母。她知道，只有這樣姨媽纔會幫自己。

    夜夫人憤憤地看著下面跪著的兩個人，長嘆一口氣。自己的哥哥就這麼一個閨女，她是該好好照顧著。

    “綠茵，你可知子凡是未來的王爺。”

    “我知道。我都知道。”

    “夜家的王位是隻能傳給嫡子。若嫡子一旦無子，王位將被收回。所以，夜府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嫡子未有嫡系子嗣不可納妾，除非正妃無所出。”

    這規矩綠茵是知曉的。

    小時候，第一見子凡，她就被他風姿卓越的容貌給吸引，仰慕著他。爲了能成為他的妃子，她什麼都學，什麼都做，不惜鬧著爹爹送她來夜府長住。

    瞧著綠茵義無反顧倔強的模樣，不經想起當年的自己。當年，蘇州柳岸，她一眼就相中了畫船上最耀眼的王爺。多番打聽，肝腸寸斷。若非王妃病故，自己是萬萬進不了夜府的門。

    “你們都起來吧。”

    夜墨雲扶著綠茵，小心地站起來。

    可能是腿麻了，綠茵一時沒站穩，歪倒在夜墨雲懷裏。她一羞，趕緊推開了他的手。

    剛纔的滿懷，此刻的空手，夜墨雲的心裏像針扎一樣，瞧著綠茵的側面，暗自傷心。

    “表妹，小心些。”

    這一切都沒能逃過夜夫人的眼。她目閃一亮，又瞬時沉了下去。

    “綠茵，過兩日，子凡會帶和青青去廟裏還願，到時你也跟去。趁機緩緩和青青的關係。”

    綠茵不敢再造次，乖巧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多家照顧子凡，伺候青青。聽外人說，青青也是個命苦的孩子，身子骨也不大好。命相上說她剋夫，克子。這剋夫嘛，與子凡結親想必是擋了這劫。至於克子之事，尚未有個定數。所以，那日出門帶個大夫，帶著補藥。我看他們小兩口那麼恩愛，怕肚子裡也快有動靜了。”

    說著，夜夫人竟掩不住激動地笑了起來。那眼神，那光景，就像自己懷了孩子一樣。

    綠茵見姨娘滿面春風的模樣，心裏恨得牙癢癢。好得很，這次出門，她一定要讓子凡認清誰纔是他的良配。

    夜夫人雖是笑著，眼神卻瞄著綠茵，見她那恨意滿滿的樣子，心裏一陣哀嘆。

    “去吧。收拾收拾，這兩日你就別出門，潛心在房裏思過。”

    綠茵淺淺地拜了拜，便退下。

    夜墨雲眼睛隨著綠茵而去，腳立馬就跟上。

    “雲兒，娘有話要說。”

    他只能乾眼看著表妹離去，心不甘。

    “雲兒，你是孃的孩子，你的心思，娘怎麼會不知？”，夜夫人起身來到墨雲跟前，理著他前額青發、滿意的慈愛。

    “娘，你既然知道。你還撮合表妹和大哥。一點都不考慮我嗎？”，他就想不明白，他與表妹最親。青梅竹馬、親上加親，不是自己娶表妹最好嗎？

    再說，舅舅的家業不就盼著自己去幫忙。他若是娶了表妹，那不是名正言順的接管了楚家。那娘在夜府的地位更甚。老太君也不敢再為難娘。

    “孩子，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能強求的。子凡有了正妃，斷不然無子嗣便要了綠茵。你若真心喜歡綠茵，還不如幫她達成心願。”

    “娘。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了他人。你受的，我可受不得？”

    “啪”，一巴掌打在墨雲臉上。

    想當初，她死皮賴臉地跟著王爺從蘇州來到京都，卻藏在城外的小竹院裏。每次進城都能瞧見王爺牽著王妃逛街、喝茶。每每看著他們的成雙成蝶的背影，她的心是碎的。她暗暗發誓，她一定能堂堂正正的進入夜府。

    “受不得，也得受。誰叫你敢想，卻不敢上。女人丟了身子，就丟了心。自己蠢，還好意思在這裏叫。”，越說越不解氣，她怒火滔滔的又給了墨雲一巴掌。

    夜墨雲咚的一聲跪地。他娘真的怒了。不怒，說不出這些話來。

    “蠢貨，綠茵一門心思在子凡身上。夜府的王位不能丟，楚家的家業也不能丟，一個傻子加一個女子，你都不能搞不定。還好意思鬧。”

    “娘，我懂了。”

    “你懂？你懂的話，就無需老孃我來謀劃。後日，你隨他們一同去。切記，女子的心跟著身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