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知
應該怎麼去討論時間呢?是過去的回憶,是分割的紐帶,是頭頂被房屋和電線交錯分割成的一點點破碎天空。無論怎麼樣,時間正在從我們身邊流走,但是在那些時光裡,我們總有不願放手的過去。正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液的氣息,房間裡靜的可怕。就像悶熱溼潤的洞穴裡,只聽得見水滴,不斷滴響的聲音。整個房間裡唯一所發出的聲音,除了牆上不停地嘀嗒聲音,還剩下的就只是人的呼吸了。病床上的人,胸腔一起一伏,呼吸聲心跳聲彼此重疊在一起,一同構成了生命的力量。
“這是那裏,”唐川睜開了眼睛,消毒液的氣息,讓他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更加感覺到一絲不適。唐山四周環繞一圈,才發現自己原來在一個病房裏。他的意識極度虛弱,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空氣中那極度壓抑的氣氛,讓他更加感到有所不適。“呀,你醒了。”房間裡好像還有一個人,唐川剛纔的輕微晃動驚醒了身邊的人。
唐川想轉過頭去看看身邊的人,剛想動卻發現現在已經虛弱了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剛醒,就不要亂動了”那個把身子側了過來,唐川定睛一看,原來是沈思。眼角的黑眼圈以及被堆砌出來的皺紋,還有那一看過去,就能夠明白的疲累。都在訴說著這個女孩這些天所經歷的勞累。
唐川想去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想起就覺得頭痛欲裂,彷彿就像是有無數麵鼓在你的耳邊重重地敲擊著,讓你不敢也不想去回憶。“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打點熱水。”沈思幫唐川整理了一下,便拿著水瓶,走出了房間。唐川本來想喊住沈思的,但是沒有力氣連話也說不出來。
唐川試著轉了轉頭,好像有了那麼一些力氣。在床邊的櫃子上,一杯水已經沒有剩下多少,陽光透過水,光線被折射出來。讓那枚指環顯得更加奪目,那枚指環一入眼的時候,記憶就如同海水漫過腳踝一樣,在一瞬間就涌了上來。
瞬間涌上的記憶,就像是被海水一遍一遍打過的礁石,不斷地衝擊著唐川。令他痛苦不堪,過了好一會兒,唐山才反應過來。他明白瞭如果那些記憶都是真實的話,他生命中的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這人世,而他藉助了那枚指環回到了過去,在那條時間線裡的他,他卻不存在於她的生命中。
唐川不知道為什麼失聲苦了起來,淚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因為悲傷,或許是因為面對命運那無能為力的結局。“怎麼哭了”沈思這個時候接了完水走了進來,放下水瓶,走到了唐川的身邊。唐川不能動,她便伸手為他擦去淚水。“不管怎麼回事,男生都是有淚不輕彈的”沈思往旁邊的杯子倒滿了熱水,熱氣不斷向蔓延,彷彿整個房間裡都變得有溫暖了一些。
陽光好像變得更大了一些穿過窗戶,照耀在整個房間裡。空氣裡的溫暖彷彿更加蔓延開來,陽光照耀在沈思的臉上,臉上的疲憊顯得更加的明顯,臉色也有那麼一些蒼白。唐川看著沈思,不知道為何那顆心真的開始有一點觸動。
“你……我……我是怎麼來的,怎麼回事呢?”唐川用沙啞的聲音向沈思詢問著,帶著一些疑惑的神情。
時間漸漸地被推向遠方,地震過後的城市。無數的重建工作也開始走向正軌,城市好像重新被擁有了生機,一切都開始變得美好。唐川行走在不斷充滿希望的城市裏,彷彿唯一還記得那場災難發生過的,除了他自己還有就是那一面寄託了無數生者對於死者的美好願景的牆。他們隨海而來,又隨海而去。
唐川不斷回想著那一天,沈思所對他說著的話。“你就像是在人群中消失了一樣,可是在下一分鐘,你又突然出現。”唐川在被發現時,不知道為什麼大部分的血糖消失了。醫生都說它能活下來是個奇蹟。
唐川不斷回憶著那些記憶,以及沈思所說過的話。他變得更加的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回到了過去,去改變了司音的命運。還是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所有的東西都是可笑的而已。
他走到了那一面紀念牆面前,牆被加長了不少。但是還是被無數的東西掛滿了,柳州各種各樣的東西,洋娃娃,遊戲機,……最多的還是照片。許多的都是少年,青春的力洋溢著他們的臉上,可是如此美好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唐川不斷的走過這面牆,承載著無數人美好願景以及生命的重量。但當他快要走完時,還是發現了那張熟悉的照片。就連他在那張照片下那句話,還是在那裏。
這些東西,就像是深深的刺。扎進了唐川的身體裡,向他宣告著。命運的強大,是你沒有辦法去挑戰的。唐川感到無比的痛,但又不知道痛從何來。悲傷絕望的氣息,就像是在黑暗洞穴裡突然的風一樣,將你迎面擊倒再也站不起來。
“轟隆隆”天空閃過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風也不知道是何時吹了起來,將唐川額前的頭髮吹動起來。將少年的孤獨映照的更加突出,彷彿是爲了迎接這種悲傷。天空也落下淚來,無數的雨滴滴落在地面上彙集成河,讓悲傷逆流而上。
唐川蹲在那面牆邊,將腦袋埋在雙手之間。雨水就順著之間的縫隙滴落在大地,帶走的也是那少年驚濤駭浪般的悲傷。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雨還是在哪樣的下著,隨之而帶來的寒意,也是絲毫沒有減退。突然間雨好像是停了,但是仔細一聽雨聲還是在哪呢。定睛一看原來是頭頂上多了一把傘,傘的出現就像是遮住了這片天空下的悲傷,四周的寒意彷彿也不再聚攏過來。
不用說也知道,來的人是沈思。沈思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唐川為他打著傘。遮擋住那些風雨與寒冷。唐川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這個女孩,他索性也不說話。兩個人,一把傘,一場孤獨雨,就這樣子一直到世界的終結吧。
屋子裏的暖氣透露出橙紅色的光,房間裡也逐漸變得溫暖起來。最終唐川還是屈服了,將沈思帶回了房間裡,兩個人披著毛巾,開著暖氣,手裏捧著熱茶,相顧無言。空氣除了手中熱茶不斷上升的熱氣,就只剩下兩個人之間的尷尬了。
良久,還是唐川打破了這種尷尬。“謝謝你,”簡單的語氣,道出的已是無盡的感動。唐川靜靜地看著沈思,兩個人雙目相對。唐川的眼睛還是那樣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沈思的眼睛就像是空山新雨後,照映出唐川的臉來。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唐川終於還是經受不住,沈思的眼神。“你能給我這段時間可以告訴我嗎?”沈思終於問出自己想要問的。空氣中變得有些冷了,唐川也不知道該怎樣說起。那些記憶在他的腦中總是斷斷續續的。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跟你說,一切都是從我遇見她開始”唐川過了好久,整理了一下思緒。從他第一次見到司音開始說起。
……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長的時間,手裏的那杯茶該涼了吧!“那你現在想怎麼辦。”沈思久久地才向唐川問道。唐川露出手裏的那枚指環,依然還是那樣的耀眼,還是那樣別樣的光芒。“我也不知道這枚指環是不是有種穿越時空的能力?”但是我想去改變她的命運,至少不讓她就這樣死去。
唐川的手有些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什麼。沈思握住了那隻手,也將溫暖傳遞了過去。“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陪你。”沈思堅定的眼神,堅定的語氣。唐川也握緊了那隻手,就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