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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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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矮騾子

    “陳生?”

    是白銘的聲音。

    我迅速的回過頭去,藉着微弱火光的映照,就發現了從遠處向我接近而來的那個人。

    是白銘沒錯。

    手裏拿著一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火摺子,此刻就完完整整的站在我的面前。

    一時間我驚喜交加,一頭撲向了她的懷裏,感受到她懷中的溫暖,我可算是能如釋重負的喘出一口粗氣了。

    但這溫存還沒持續五秒鐘,白銘便一把將我推開了。

    “你幹什麼?佔我便宜是不是?”她秀美微蹙,臉上的神情卻並不是多麼生氣。

    “白銘,你去哪兒了啊,我還以為你丟下我,一個人走了呢。”此刻,我像個三歲孩子一般,委屈道。

    “我一直在那村寨外面等你啊,你出來的時候我都看見了,喊你,你卻沒理我,等我追過去的時候,你就沒影了,這裏太黑,什麼都看不見。”

    “你喊我了嗎?我怎麼沒聽見。”

    “嗯。”白銘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我怕引起那幫矮騾子的注意,沒敢喊太大聲。”

    那應該是我當時的心情太緊張了,所以沒有聽到白銘的呼喚。

    我以為白銘是進了林子,然後也跟著一頭紮了進來,但進來後,就發現自己成了睜眼瞎,頭上起了大包,感覺到疼,才知道是撞到樹上了。

    我也喊白銘了,剛開始的聲音有些小,白銘離我比較遠,所以沒聽見,後來我心情徹底慌了,就喊的越來越大聲,白銘聽見我的呼喚後,就朝林子深處走,最後在這兒發現了我。

    “我喊你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跟著我一起,非要自己一個人留在那兒逞能?”白銘有些埋怨道。

    我撓了撓頭,訕訕笑了笑道,“其實你的意思我懂,但不是我逞能,當時那會兒,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抬都抬不起來,我知道那群土著有問題,如果我當時喊,肯定炸鍋,只能等你先走,再想辦法脫身。那老頭不知道有沒有被我騙到,如果他們真的有問題,為什麼不出來追呢?”

    “對了。”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問白銘道,“你剛纔提到了矮騾子,什麼矮騾子?”

    “矮騾子只是我們這兒的一種叫法,有很多層意思,但通常指的是一些成了精的精怪。”白銘解釋道。

    “你是說,村寨裡的那些土著,並不是人,而是一群妖怪?”

    “他們生前是人,只不過皮被人剝走了,現在只是一群行屍走肉。”

    “什麼意思?”我被白銘的這一句話說的有些糊塗。

    什麼叫生前是人?

    難道那群土著已經死了?

    我和白銘見到的只是他們的鬼魂?

    但為什麼又說,他們的皮被人剝走了呢?

    “我剛出來的時候也不太確定,在村寨外面等你的那段時間,我四周走了走,看了看,然後在村寨東南角沒多遠的地方發現了一片墳塋。”

    “墳塋全部被扒開了,裡面埋著的人的屍體被拖了出來,無一例外全部被剝了皮,然後我這才肯定,我們見到的土著並不是他們本人,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當地的土著全部被一群成了精的精怪殺了,然後這群精怪披著人皮,裝成他們的樣子,為非作歹?”

    “不是。”白銘搖了搖頭,一臉凝重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就算成了精,有了氣候的精怪,隨意也是不敢殺人的,而且是整整一村子的人,身上要揹負很大的罪孽,不僅是道士要除他們,就連天地也不容他們存在。而且精怪成精,並不代表就會變得很強,如果真身是一隻螞蟻,就算成了精,想要殺死一個活生生的人,也無比的困難。”

    “而且,你沒有注意到我所說的細節嗎?”

    “什麼細節?”我被問的一愣。

    “就是村寨東南方向的那片墳塋啊,你以為精怪殺了這裏的土著,還會好心挖墳把他們埋起來,再多此一舉,都安葬好了,再將他們從墳塋裡扒出?”

    “你的意思是說......。”經白銘提醒,我有所恍然道,“這裏的土著不是死於矮騾子之手,背後主謀另有其人,這群矮騾子只不過是坐了漁翁之利?”

    “對。”白銘點了點頭,接著問我道,“在村寨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除了那個會說普通話的老頭,以及剛進村寨便發現的一隻夜嫋,其它並沒有明顯不對的地方,村寨居民的表現的都還算中規中矩.......不對。

    想到村寨裡的其它土著,我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太正常了,就顯得有一些不正常。

    因為除了帶我們進村的哈嘿,還有那個舉止都顯得冷漠無比的老頭,其它人沒有和我們作任何交流,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他們不約而同的,全部低著頭不說話,現在回想起來,我甚至連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的面相都記不清。

    看都沒有看到,又談何記住呢?

    “你說的只是其一。”白銘接過我的話,補充道,“除了這些,還有他們的房屋數量和人數明顯不符,也就是說,按人數分配的話,他們的房子明顯不夠住,那麼多出來的人呢?難道住樹上去?”

    “還有,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村寨其實是通電的。”

    “通電?”我自然知道通電的意義在哪兒,通電就說明,這個村寨其實是和外界有聯繫的,並不是孤零零的存在,但我想了半天,也沒回憶到,他們的電線是在那兒。

    白銘搖了搖頭道,“既然要毀屍滅跡,肯定要做的乾淨利落,當然不會讓你看到電線的存在,因為只要是能和外界聯絡上的東西,全部被他們提前銷燬了。”

    “這裏以前不僅通電,還能透過電話向外界傳達資訊。”

    “電話?”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寨能通電,本身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了,但誰知道白銘語不驚人死不休,感情這村寨不僅通電,還有電話。

    但像白銘說的,所有和外界聯絡的證據都被提前銷燬了,她又是如何發現這些的呢?為什麼我一無所覺。

    潛意識裏還認為土著就是那種拿著標槍漫山野裡追趕兔子的野人呢。

    “東南角的那片墳塋,他們把所有的東西,包括燈泡,電話座機,茶壺茶瓶什麼的,都扔進土裏,和屍體一塊埋了起來。”

    “還有,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個村寨其實是有被火燒的痕跡。”

    “把整村的人都殺光之後,再來一把火毀屍滅跡?理論上說應該是這樣,但後來又出了什麼樣的變故,導致這把火沒有燒起來呢?”

    “應該是在行兇者離開後不久,這裏便下起了一場大雨,澆滅了大火,以前的大部分建築才能夠得以儲存。”

    “哦,我明白了。”聽完了白銘的話,我細細在腦海裏梳理了一遍事情的前枝末節。

    然後做了最後的總結,“行兇者殺光全村的人,銷燬了所有證據,然後嫁禍給林中精怪......。”我說著說著,忽然發現有說不通的地方。

    一個與世隔絕,深居大山的村寨,村民被人全部殺光就已經很離奇了,我實在想不通,他們因為什麼理由而這麼做。至於嫁禍給林中野怪,就更顯得匪夷所思了。

    他們知道這林子裡有精怪?

    那也是玄術中人嘍。

    既然是玄術中人,為什麼會殘殺無辜呢?

    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機緣巧合下,使得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對。”聽完我的不解後,白銘也表達了同樣的困惑,“這裏究竟有什麼樣的價值,讓人不惜殺了全村老幼,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時間!

    我思來想去,忽然發現一件事情,非常關鍵。

    那就是時間。

    這個村寨是什麼時候被人屠村,而矮騾子佔據這片村落又有多長的時間。

    既然這個村寨和外界是有聯繫的,如果長時間聯絡中斷,會不會引起外界的警覺。

    而直到現在,這個村寨的慘案並沒有被發現。

    “帶我去看看屍體。”我向白銘提了一個要求。

    我是做法醫的,和屍體打的交道最多,只要能讓我看一眼屍體,便能推斷的八九不離十。

    只要能知道這件慘案發生的準確時間,就應該能想到補救的方法。

    白銘卻不同意我這麼做。

    她搖了搖頭道,“我們出來的時候,便引起那幫矮騾子的警覺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追出來,但此時再回去無疑是自投羅網,整個村寨周圍,包括東南角的那片墳塋應該都插滿了他們的眼線。”

    “矮騾子輕易不敢殺人,但不代表他們真的不敢殺,要是激怒了他們,後果不堪設想,誰知道這片林子裡,到底有多少矮騾子在。”

    我想了想,認同了白銘的話,點頭道,“現在回去,是有點冒險,但接下來要怎麼辦,看來今晚我們是別想從這片山林裡出去了。”

    環境陌生,夜色又沉,冒黑趕路的話,鐵定是會迷路的,到時候越走越遠,真的一頭扎進深山老林裡,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白銘想了想,伸手往上指了指,然後吹熄了手中的火摺子,對我道,“上樹,我們在樹上過一夜。”

    我和白銘上了同一棵樹。

    本來是想一人一顆的。

    但誰知道,白銘爬樹並不在行。

    我只能把她拽到了我那顆樹上。

    俗話說,站得高看的遠。

    但在我們這樣的環境裡,無論站的再高都無濟於事。

    我除了能看到白銘身上有些發白的衣服,其餘的啥都看不到。

    我有些憂心忡忡的道,“那幫矮騾子到現在都沒動靜,應該不會追過來吧。”

    “篝火都熄掉了,應該沒啥動靜了。不過我可提醒你,雖然沒有矮騾子,但狼蟲虎豹還是有的,你不要睡的太死,一頭栽下去,到第二天就剩一具骷髏架子了。”

    誰知我並不害怕,反倒是大膽的笑了笑,“就算我掉下去,下面真的有一頭老虎,你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那可不一定,萬一一下來了兩隻呢。”

    我被白銘的話噎了一下,什麼叫一下來了兩隻,就算來了十隻八隻,你該救還是得救啊。

    “不過,說真的,白天要是沒矮騾子出現的話,我還是想去那片墳塋地看一下。”

    “想當英雄?”白銘一眼就看穿了我心中的想法,但並沒有明顯的拒絕。

    畢竟幾十條人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太讓人寒心。

    既然被我們撞見了,肯定是要去查一下事情的原委,還枉死之人一個公道,不然良心上也過不去。

    得到白銘的默許後,我慢慢閉上了眼睛,只是養神,並不敢睡的太死,靜等第二天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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