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馬長嘶，馬車已經絕塵而去，只是原先走在最前面的彪形大漢，卻騎在高頭大馬上遲遲不肯離去，他直愣愣的盯著孫小柔，盯了很久很久，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打馬追上了前面的馬車。

    他不敢回頭看，他生怕自己這一回頭就再也無法離開，他怕自己會留下來，他害怕自己留下來就永遠走不掉了，就會將自己葬在這裏。

    他不能死，更不想死！

    又一塊烏雲遮住了日光，等到烏雲散去，前面的馬車也已經離開。

    這裏只剩下了孫小柔，已經一輛已經倒下的馬車，和前面兩個半匹的馬，它們的內臟已經蒙上了灰塵，看起來已經不那麼讓人作嘔了。

    孫小柔眼波流動，她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那個將高頭大馬攔腰截斷的人去哪了？

    她的目光中並沒有恐懼，甚至有一絲絲的狡黠和意味深長的微笑，可是沒有人看到，因為這裏本就沒有人了。

    那個能將兩匹馬砍斷的人，至少不會出現在她身邊，而太遠的目光，是無法觸控到她臉上這些細微的表情。

    突然，這個寂靜下來的大道上有了腳步聲，一個人的腳步聲，這聲音很厚重，厚重的會讓人聯想到來人揹着沉重的行囊。

    的確，來人的確拿著很重的東西，但不是行囊，而是一把刀。

    甚至他手裏的東西並不能稱作是一把刀，因為這把刀實在是太長太大了，足足有兩個人疊起來一般高，在日光下泛着血光。

    孫小柔並沒有回頭，而是輕聲地說了一句：“你來了？”

    來人得聲音很蒼涼，哪怕是這樣好的日光下，都沒能將他得聲音溫暖，那聲音彷彿是從地獄裏發出來得，透著陰森和寒氣。

    “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我？”

    孫小柔嘆了一口氣，道：“十八年了，我以為你死了，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

    來人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道：“可是我還活著！”

    孫小柔道：“既然你還活著，為什麼不找我們？”

    來人道：“如果我找你們，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孫小柔突然激動的道：“你可知我們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嗎？”

    來人道：“想念？那為什麼我站在你身邊，你卻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肯？”

    孫小柔輕輕的轉過身子，她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洗刷了無數遍，而這些淚水還在繼續洗刷著她蒼白的臉。

    她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

    孫小柔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顫顫巍巍的向他的臉上摸去，試圖將他附在臉上的面具揭下來，可是卻被他的手攥住了。

    他搖了搖頭，道：“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了，我現在是鬼！”

    孫小柔泣不成聲地道：“無相鬼？”

    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江湖上的人都這麼稱呼我，就像是江湖上所有的人都尊稱你一句‘葉夫人’一樣！”

    孫小柔突然止住了哭聲，愣愣的道：“你是在介意我嫁給了葉相？”

    無相鬼道：“你本是我的妻子，可是你卻又嫁給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