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留下與帶走
第二天,朝陽從天邊升起來。
照耀在鎮魂街的時候,卻是一片紅色光芒,這紅色光芒更類似於黃昏。
大街上空無一鬼,今早老闆對我說了,內容也很簡單,大抵就是說生犀香要完了,他決定省著點用。
省著點用,結果就是隻有鬼進入這家旅店,我才能看見。當然,透過銅錢眼也可以看見那些鬼,不過平時我並不想眼睛上掛著銅錢,因為這個樣子有些類似神棍。
我的確是一個神棍,但我不想成為神棍。
我坐在常見的卡座內兀自發呆,事實情況只是我懶得動一下,勉強挪動自己屁股都已經算作是一次大行動。
老闆坐在我的對面。
桌子是普通的桌子,也還是昨天的桌子,不過桌子上卻沒有了大紅袍。
我盯著桌子上的木質紋路,問道:“賭鬼在哪兒?”
“賭鬼走了。”
老闆歉意地從懷裏取出了一罐茶葉,很普通的茶葉,放在桌子上後向我推過來小聲道:“這可是我珍藏了五年的茶葉,至今留著的。”
我不知道老闆是從哪裏翻出來的,正準備泡的時候,卻聽見了老闆後面那句話,猶豫一會兒還是放下了茶罐。
我問道:“他就這麼走了?”
老闆點點頭,“是的,走得很倉促,應該是有要事。”
如果不是我今早站在窗邊,俯視著空無一鬼的大街上賭鬼一邊搖著骰子,一邊如老頭一樣緩慢行走著,我壓根就把老闆說的話當做是事實了。
結果的事實是老闆很會撒謊。
昨晚陰氣有點重了,我咳嗽兩聲,用手帕將嘴角的血跡擦拭乾淨,又問道:“他留下什麼話了嗎?”
老闆細想片刻,隨後搖搖了頭。
“他留下了什麼東西了嗎?”我又問道。
老闆繼續搖搖頭。
我頓了頓,身上懶癌瞬間被醫好,站起身來往二樓走去。
身後老闆不解問道:“你要做什麼?坐下不好嗎?”
“坐下不好,屁股容易長痤瘡。我要走了,昨天說的今天走,我就要帶珠珠一起走。”我沒有回頭,只是一邊走著,一邊淡淡解釋道。
老闆哦了一聲,接下來這句話卻讓我止住了腳步。
我以為,只要賭鬼沒留下任何話,沒留下任何物品,沒留下任何蠱蟲之類的玩意兒,無論老闆說什麼,我都不會留下我都要離開鎮魂街。
可是,這只是我以為。
賭鬼的確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卻帶走了一隻兔子。
“他走的時候,帶走了珠珠。”
身後是老闆提高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回到卡座上繼續坐在那個位置,又問道:“他沒有留下任何話嗎?”
老闆搖搖頭。
我心裏不禁有些急躁起來,忽地一聲站起來,打實了聲音尖銳道:“他什麼東西都沒留下,他為什麼帶走珠珠?”
老闆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撥出一口氣,知道急躁是不能解決任何事情的,又坐在椅子上,將木桌上的茶罐開啟。
瞬間,茶罐裡飄出來一股腐臭味。
我卻神情嚴肅,恍若沒有聞到任何氣味,可是我聞到了,下意識沒有去注意。
老闆見機提了一壺開水過來,輕輕放在桌子上。
提壺底座滾熱的溫度卻沒在木桌上留下任何焦黃的乾燥氣息。
不知為何,我神情鬆了鬆,提起提壺然後將壺口對著茶杯倒滿了開水,放下提壺後才用手在茶罐裡抓了一把幾乎粉碎的茶葉丟進玻璃杯裡面。
茶有些燙口。
我泯了一口後連忙放下茶杯,用舌頭捋了捋嘴唇纔看著老闆問道:“我要怎麼做?”
老闆面無表情聳著肩膀,最後攤開手。
“去他的。”
我面無表情罵道,下意識想要端起茶杯,觸碰的時候食指頭卻傳來被刀割的劇痛,讓我迅速抬起了手。
“這茶有刺。”我癟嘴怪罪道。
老闆點頭應了這個鍋。
“他不會對珠珠怎麼樣吧?”我忍不住問道。
老闆糾結了許久,最後也沒有給我答案,因為這時一個警察進來了。
這是一個年輕的警察,留著比寸頭還長一寸的寸頭,肩膀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他的警服權且只算作制服,身高一米八左右,笑的時候一般但壞笑的時候很好看。
我是一個男人,出於男人的天性,本來第一印象不該對任何同性外觀起任何欣賞之意。可是,他的壞笑的確很有魅力,這點不得不否認。
那個年輕警察推開門,一抹類似於夕陽但實際上是朝陽照射了進來。
夕陽下,這個年輕警察嘴角的壞笑格外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