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捲殘雲
這天夜晚,寧傑和成俊都沒能回家,在分局的刑警大隊裡度過了一晚上。不過他們倆不是像強哥那夥人被拘押,而是被當成客人對待。
沈隊長向分局的餘副局長彙報時,對寧傑、成俊以及文雨霏讚不絕口。他說:
“這三個小青年了不起,好機靈!尤其是這個叫成俊的,還沒有成年呢。當時那個叫阿順的明顯地對我產生了懷疑,盤問這盤問那的,我一看時間只差幾分鐘了,心裏急得火燒火燎的!幸虧這三個小青年配合演了一齣戲,纔打消了阿順對我的懷疑,否則這次行動不會這麼順利!”
寧傑問沈隊說:
“你們怎麼恰恰在阿順開門,要我下樓拿酒的關鍵時刻衝上樓呀?”
沈隊笑著說:
“這也得虧了你昨天在派出所裡,講述你前天下午為強哥與客戶'談生意'時,講到房間裡有一個電梯暗門,講到阿順中途開門出來讓你下樓拿酒。我聽了當時就想:如果兩天後'談生意'的還是這兩個人,他們可能還會中途要酒喝,我們應該抓住這個最佳時機撲上去,迅雷不及掩耳,使屋子裏的犯罪嫌疑人沒有從電梯暗門逃脫的機會!”
餘局對寧傑和成俊說:
“我代表全域性幹警謝謝你們倆,你們協助我們破獲了一個特大的案件!”
“特大案件?”
寧傑和成俊不約而同地驚問。
“是的。”餘局點點頭,“這個強哥兩年前就有人舉報他了,他涉黑、涉毒、涉及侵害婦女等等,但是由於他極其狡猾,加上他背後還有保護傘,許多舉報人和我們都沒有掌握他的確鑿證據。今天我們當場繳獲了兩千多顆毒藥丸,物證確鑿;而今天與強哥交易的兩個傢伙是被我們追蹤了幾年的涉黑、涉毒的人物,今天意外把他們抓獲,也是人證確鑿了!”
寧傑和成俊對望了一眼,眼眶裏都充滿了興奮。成俊問:
“局長叔叔,那就是說,強哥徹底完蛋了?”
“對,徹底完蛋了!”餘局緊握拳頭揮了揮,充滿豪情地說,“任何猖狂的惡勢力,只要他們膽敢禍害人民、危害社會,那他們在我們這個法制健全的社會只有一個下場——徹底完蛋!”
寧傑和成俊都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尤其是寧傑,更為文雨霏的未來感到舒心。
沈隊拍拍寧傑的肩膀,撫摸著成俊的頭說:
“餘局,我都想收這兩個機靈的小青年到我們刑警隊來給我做徒弟呢!”
他說著,詢問寧傑和成俊說:
“對了,你們兩個都年輕輕的,怎麼一個不讀高中,一個不上大學,為什麼不讀書呢?你們如果能讀書,上警校,我一定會把你們兩個人接到刑警隊來!”
寧傑和成俊剛纔還是陽光燦爛的臉,現在一下子就佈滿了陰霾,他們瞬間回到了冷酷的現實中,回到了“乙肝病毒攜帶者”的身份裡。他們知道自己連最基本的上學讀書,最基本的工作都會惹人非議,那這上警校、端公務員的鐵飯碗對於他們倆來說完全是痴人說夢!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十分頹唐地低下了頭。
餘局畢竟年長一些,善解人意,他看見兩個大小夥子一瞬間這麼頹唐,知道他們肯定都有難言的苦衷,所以他對沈隊做了幾個手勢,沈隊會意,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第二天中午,寧傑和成俊從分局裏出來,準備回家。他們倆特地路過“歐羅巴風情”酒吧,看到酒吧此時像個無精打采的漢子,與周圍東方風情的建築格格不入。酒吧的大門已經貼上了封條,大門旁已往二十四個小時閃不斷閃爍的大螢幕牆現在無聲無息,門口再也沒有行人駐足了。
“結束了,都結束了。”
寧傑心裏反覆在念叨,不由地想起了那兩句古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
寧傑回到家裏,小妹寧貝貝又興奮地黏了上來,她抱住寧傑的腰腿說:
“哥哥你總算回來了!你昨天晚上沒有回,爸爸、媽媽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呢!”
寧傑心裏熱熱的,知道爸爸、媽媽十分牽掛著他。果然,爸爸寧大貴、媽媽胡文秀聽見了寧貝貝喊叫哥哥的聲音,都趕緊從裏屋出來。胡文秀滿臉驚惶地問:
“寧傑呀,我們這一帶的人都哄傳遍了,說你們的歐什麼巴酒吧被查抄、被封了,抓捕了一些人,你和成俊,還有文雨霏都沒啥事吧?”
寧傑親切地撫摸著妹妹寧貝貝的小腦袋,搖著頭說:
“媽放心,兒子沒事兒,我們幾個都沒事兒。”
“沒事兒就好。”
胡文秀用手輕揉著胸口,寧大貴這時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一家人吃完飯,寧大貴牽開了寧貝貝。胡文秀又不放心地支吾著問寧傑:
“寧傑呀……那個強哥知不知道是你和成俊舉報……他們今後會不會報復?他們都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呀!”
寧傑安慰著胡文秀說:
“媽媽放心,分局和派出所的領導都保證了會為我們兩個人保密的,他們也會保證我們的安全的。”
胡文秀這才放下心來,她由衷地說:
“寧傑呀,我既為文雨霏那個小姑娘高興,以後再也不會受強哥的欺負,應該能過上好日子了!我也為你和成俊高興,你們兩個再也不用去陪伴那個惡魔,做眛良心的事。我真希望你們兩個今後能找一個好工作,光明正大地生活!”
“是的,媽媽放心,我們的今後會好起來的。”
寧傑表面這樣說著,其實心裏還是十分糾結。他想到文雨霏從此是不再受強哥的欺負了,可是文雨霏面臨的麻煩還有許多——她懷孕近四個月了,她說一定要做掉孩子;她的煙癮、酒癮,還有那個白色惡魔的陰影,這些都必須戒除呀。另外,她的肝硬化病也必須抓緊時間治療……
至於自己和成俊,離開了酒吧,他們會重新去找工作,去爭取自己生存的權利。但是像他們這樣身體狀況的人能不能像媽媽說的那樣“光明正大地生活”,這完全是未知的,要取決於社會的關愛、人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