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這幾天，酒吧裡的生意更加火，不僅是夜晚爆滿，連白天也顧客盈門。老闆強哥不用說有多高興了，每天臉上都掛著標誌性的和藹的笑容，見了店裏的員工都是和藹可親的。

    寧傑、成俊和所有的員工可就忙慘了，中午十二時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五時，要工作十七個小時，每天只有五六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們決定這些天索性就不回家了，都在二樓的雅間、包房裏對付睡幾個小時，然後再接著上班。

    寧傑透過這麼多天的觀察，對文雨霏的“工作”有所瞭解了。文雨霏大部分的時候和幾個姑娘濃妝豔抹，在二樓的雅間、包房裏陪客人聊天，陪客人喝酒，少數的時候在一樓的舞臺上領舞。

    這天的深夜，寧傑正侍立在二樓的雅間、包房外面的走廊裏，看到一間包房的門忽然開啟了，卻是文雨霏出現在包房門口。寧傑見她滿臉通紅，身體左右搖晃，可能已經喝多了酒。而這時一個男人的一雙手正摟著文雨霏的腰，那個男人訕笑著對文雨霏說：

    “小美女你別走呀，哥哥還沒有喝好，再陪哥哥喝幾杯吧，喝醉了咱們好好地樂一樂！”

    寧傑連忙走了過去，那個中年男人見有人來了，放開了摟著文雨霏的腰的手，縮排了房內，把文雨霏順手推了出來，並關上了房門。

    寧傑往走廊兩頭一看，看見只有成俊站在不遠的地方，他連忙向成俊招招手，成俊趕緊走了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把文雨霏架到盥洗間，文雨霏當時就大口大口地嘔吐了，她噴出的酒氣薰得寧傑和成俊直皺眉頭。

    寧傑叫成俊出去望風，他然後脫下工作服裡面穿的短褂給文雨霏擦拭臉和身上的髒物。文雨霏嘔吐了以後一就像虛脫了一樣，有氣無力地倚靠在寧傑的身上。

    正在這時候，成俊神情緊張地小跑過來，對寧傑說：

    “寧哥，快，強總往這邊來了！”

    寧傑連忙扶穩文雨霏，對她說：

    “雨霏，你要撐住，強哥過來了。”

    文雨霏幸好還沒有喝醉，她望著寧傑點點頭，然後用手迅速地理了理自己有點散亂的頭髮和衣襟，步履稍顯踉蹌地順著走廊朝前走，寧傑則緊跟在她的身後。

    寧傑和文雨霏轉過拐角，迎面看見強哥帶著一臉笑往這邊走過來，他的身後緊跟著那個叫阿順的馬仔。

    寧傑和文雨霏連忙停下腳步，寧傑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

    “強總好！”

    強哥對寧傑和藹地點點頭。他的目光隨即轉到文雨霏的身上。他仔細地打量了文雨霏幾眼，臉上的笑容有所收斂。他問寧傑：

    “寧傑，你知道她是怎麼回事嗎？”

    寧傑用手指指剛纔文雨霏被人推出的包房，小心地回答說：

    “文小姐剛纔被那裏的客人灌多了酒，還被他們不禮貌地對待。”

    “這樣的事情在我們這裏是經常發生的，你們都要學會適應。雨霏你到我這裏來了幾個月了，應該適應了呀！”

    強哥不滿意地說。他這時完全收斂了笑容，眉頭稍皺。

    “強……強哥……”

    文雨霏此刻口齒不清，身體搖搖晃晃，伸出手似乎想挽強哥的胳膊，但又畏縮不敢的樣子。

    強哥轉頭對阿順說：

    “阿順，你把她扶到我的辦公室裏去，我那裏有醒酒的藥，泡給她喝！”

    “是。”

    阿順答應著，架起了文雨霏的胳膊往三樓走去。強哥回頭衝寧傑一揮手說：

    “你繼續工作吧。”

    他隨即轉身跟在阿順和文雨霏的身後也上了三樓。

    寧傑不太放心文雨霏，他待強哥他們都上了三樓後，回頭一掃視走廊，看見成俊仍遠遠地站在走廊的另一頭，他於是快步走了過去，對成俊說：

    “成俊謝謝你還是幫我在下面看著一點，我上樓去看看。”

    成俊會意地點點頭。

    寧傑一路小跑上了三樓。機警的他先在樓梯口四處瞭望了一下，樓上的幾間辦公室都緊關閉著門，走廊裏沒有人。他端詳了一下牆壁上的監控攝像頭，計算準了它最接近“總經理辦公室”的死角，人一閃身到了那裏，他可以比較清晰地聽見從辦公室裏傳出來的說話聲。

    寧傑聽見文雨霏似乎在哭泣，接著是強哥在問她：

    “雨霏，你人感覺好些了嗎？”

    文雨霏抽泣著說：

    “強哥……謝……我只是心裏感到好難受……”

    “雨霏，這是你的工作呀，有什麼好難受的呢？”

    “可是……可是……您當初……對我好的時候……說要一輩子珍惜我……我求求您……再別讓我幹這樣的工作，我實在是受不了啊……哇哇！”

    接下來是文雨霏的痛哭聲，寧傑眼睛都發澀，心裏也在痛苦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文雨霏的哭聲漸止，恢復到先前的抽泣，屋子裏響起強哥的聲音：

    “阿順，給點紙巾她擦眼淚，我不想看見她這樣！”

    強哥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響起，但是十分冷冰：

    “文雨霏，我老實告訴你，你剛纔說的我當初對你說的話，我幾乎對店裏的每一個女孩兒都那樣說過！難道讓我把你們十幾個人都供養起來？你們必須要為我工作，為我賺錢，償還我強哥曾經對你們的好、曾經在你們身上花掉的錢！你明白嗎？”

    寧傑聽見文雨霏又爆發出哭聲，接著是強哥的厲聲喝斥：

    “好你個小賤人還來勁兒了！阿順，給我扇她幾耳光讓她徹底清醒！”

    屋子裏頓時響起了“劈啪”打臉的聲音。

    寧傑心裏在滴血啊！他腦袋“嗡”地一下似乎爆開了，瞪大了兩眼，兩個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他一咬牙，剛準備衝進辦公室，腰身卻被兩條胳膊像鐵箍似地緊緊地抱住！

    寧傑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成俊。成俊緊緊地抱住他，並且向他拼命地搖頭，眼睛在向他示警，向他乞求。

    寧傑的大腦終於清醒了過來：自己這樣貿然地闖進去，不僅僅幫不了文雨霏什麼，相反更會害了她，而且還會害了成俊，害了自己！

    寧傑向成俊點點頭，成俊放開了寧傑，然後拉住寧傑的手，兩個人迅速地下了三樓。

    在二摟走廊裏，成俊在寧傑的耳邊說：

    “寧哥，這麼多天，我已經看出了你和雨霏姐的事情。你想幫助她，不能太性急，咱們得從長計議。”

    寧傑真心感激成俊這個好朋友、好兄弟，他緊緊握了握成俊的手。

    第二天凌晨的時候，寧傑又看見了文雨霏。文雨霏的臉有些紅腫，不知道是因為哭泣還是因為捱過耳光，她戴著一副墨鏡稍加遮掩。

    文雨霏迎面看到了寧傑就像是沒有看到，擦過寧傑的身子直接奔上了舞臺。在一陣激越的音樂聲中，文雨霏領著全場的男女甩頭勁舞，模樣近似於瘋狂。寧傑看見強哥坐在椅子上，頭隨著音樂在晃動，臉上又恢復了平時和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