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方孝孺是在闡述林青改革的一些弊端，但是林青是越聽越不對。從第一個恢復士農工商四個階級開始，方孝孺就隱晦的表明一點：文人的地位至高無上，必須消弱別的地位。

    林青的目光越來越冷，方孝孺看似是想要使得皇權至高無上，但實際上卻是站在了文人的立場上，對其他職業的打擊。

    這不是林青想看到的，一家獨大最後的結果便是剛愎自用，大明後期文人集團腐敗原因很大一點也在於他們地位太高。林青需要的是一個平衡的世界。

    所以，從立場上林青和方孝孺就站在了對立面上。

    林青此刻擔心的還不是方孝孺，而是黃子澄。

    總得來說黃子澄也是文人，若是這傢伙也同意方孝孺的意見怎麼辦？剛纔自己可是和他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啊····

    說到這林青就悄悄的瞥了一眼黃子澄。

    果然，黃子澄的臉色也十分的複雜，有激動，有不解，有釋然還有決絕。

    一看到黃子澄這表情，林青心裏頓時哇涼哇涼。

    完犢子了啊，黃子澄這老貨是要臨陣倒戈啊！

    但預料中的事情沒有發生，黃子澄的臉色又慢慢平靜，變得波瀾不驚，仿若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坐在一旁，一副你們繼續我就是個打醬油的樣子。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青摸不準黃子澄的心思，又將目光放在方孝孺身上。

    只見方孝孺在侃侃而談了一會之後，慢慢的閉上嘴，望著林青，彷彿是在說該你表演了。

    林青也不慫，再思索了一下之後，沉吟道：“方大人，開疆擴土瞭解一下？”

    “不，大明已經夠大了。”

    方孝孺彷彿知道林青要說什麼，林青還沒有說完他便笑著打斷了林青的話。

    林青頓時一僵，然後起身抱拳：“打擾了，告辭。”

    說罷轉身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沒辦法，林青和方孝孺之間是大道之爭，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麼了，不管他說什麼方孝孺都不會改變主意，既然說辭已經無用，那林青還說他幹什麼？

    對於方孝孺這樣無慾無求，又目標確定的人，林青沒辦法說服他，只能靠智取了。

    林青唯一擔心的是黃子澄這老傢伙會不會叛變到方孝孺那邊去···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後，黃子澄沉默了半響，一直不說話。

    而方孝孺也不慌不忙的笑道：“黃大人，你怎麼看？”

    沒有叫黃子澄的字，這就說明方孝孺說的是正事，沒開玩笑的那種。

    黃子澄終於也正色起來，皺眉搖了搖頭道：“很遺憾方大人，我雖然不認同林青那小子，但是我也不想回到過去。對，我承認文人地位的確應該至高無上，但目前來看的話，如今這樣的生活也是蠻不錯的。”

    說著黃子澄就讓侍女端來一杯茶，給方孝孺倒上一杯，笑道：“這瓷器是前幾日買的，是景德鎮的瓷器，挺貴的。這茶是陛下賜予的，據說是雲南那邊的新茶，方大人嚐嚐？”

    方孝孺不客氣，端起來就抿了一口，然後笑道：“茶不錯。”

    “是不錯，不過先皇在世的時候我們可享受不到這樣的。雲南那邊太亂可沒有商人敢跑到那個地方去。”

    方孝孺目光一凝：“黃大人的意思是···”

    黃子澄笑笑，意味深長的道：“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說，其實現在有商人跑跑，也還是蠻不錯的。”

    這話一出，方孝孺就沉默了下去，然後慢慢抬起頭，深呼一口氣道：“好，看樣子黃大人已經決定清楚了，那我就不打攪黃大人了。”

    “嗯···”

    黃子澄應了一聲，端起茶杯衝着方孝孺笑笑。

    端茶送客的意思方孝孺還是知道的，方孝孺立馬也笑笑，轉身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而直到方孝孺走出黃府，他依舊有些不解。為何這麼晚了方孝孺才拜訪黃子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認為黃子澄應該是最能理解他的，但偏偏他卻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自己。

    這就讓方孝孺很喪了。

    府內，黃子澄看到方孝孺走出，也慢慢的鬆了口氣。方孝孺其實想的不錯，黃子澄的確是最能理解他的人，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黃子澄也是有些心動的。

    但是···

    有一點方孝孺沒有想到。

    黃子澄首先是大明的官員，其次纔是文臣。在大明的未來和文臣的地位之間，黃子澄也很想選擇文人的地位，但很可惜，在大明的未來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浮雲。

    這就是為何黃子澄會拒絕方孝孺的原因。

    他是一個有著真正責任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