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雖然為白澤它們做的事情震撼，但也沒有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中。

    李天能從幾十億人類中脫穎而出，活到現在。自我意志的保護不是白澤三言兩語就可以動搖的。

    這也說明謙遜巨人的恐怖之處，這是一整個文明對李天自我意志的侵蝕。

    一想到這，李天就有些等不及了。

    “告訴我，白澤。”

    李天凝重的刨開自己的胸腔，指著那顆鮮紅的心臟：“我該怎麼做？”

    看到那顆心臟，白澤楞了一會，有些遺憾的嘆道：“你果然還是把它給吃了！”

    不得不說，謙遜巨人是少有的，值得白澤去敬重的生物。

    李天楞了一下，沒想到白澤它對謙遜巨人抱有如此好感。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來錯地方了？

    一想到這，李天的臉色也就冷了下來：“哼，弱肉強食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想你不會不懂吧？”

    聽到這話，白澤楞了一下。它彷彿又想起了那天，它和只剩下一顆頭顱的謙遜巨人坐而論道。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是巨人中最強的，弱肉強食才更符合你的利益……”

    當時，白澤也用另一種方式向它提出了這個問題。

    可是，它卻從謙遜巨人那得到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謙遜的對待世界，對待世界萬物。犧牲我自己，將使我的謙遜延續下去……”

    謙遜巨人遙望天空，謙聲說道：“相信我，我的意志會傳承下去……”

    從那時起，白澤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李天會找上門來。

    “如果這樣，你還要剔除這股意志嗎？”白澤盯著李天的眼睛，沉聲問到。

    事實上，白澤希望李天可以給出不一樣的答案。只可惜，李天沒有半分猶豫，堅定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一定要剔除它！”

    說著，李天猛的抓出那顆鮮紅的心臟，塞進嘴巴，大口大口的咀嚼，獰笑。

    李天能察覺到心底謙遜巨人意志的反抗，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心中打架，一方是李天，一方是謙遜巨人。

    李天狠狠的咀嚼著心臟，用毅力將否認的話壓回心裏。

    看到李天堅決的表情，白澤突然嘆息般吐出一口氣。像是遺憾，又像是放鬆……

    李天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追問道：“白澤，你究竟有沒有辦法？”

    白澤點頭沉聲：“有！”

    身為萬物全書的白澤怎麼可能會沒有辦法呢？它不僅有辦法。

    而且……

    “總共有兩種辦法！”白澤伸出手，臉色徹底放鬆下來。

    從某種莫名的期待中掙脫出來，對於白澤來說，也是一種解脫。甚至連李天也不知道，他的這次選擇，代表著什麼……

    但……李天永遠都不會後悔！

    “哪兩種？”李天沉聲。

    白澤伸出一根手指：“下魔層有一隻異獸！”

    “異獸？”

    這隻異獸名為夢貘！象鼻，虎頭，狼牙，熊身。隨夢而出，可以吞噬夢境，也可以還原夢境，是一隻神奇的異獸。

    白澤點點頭：“你應該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科學來說，夢也是人類的潛意識。”

    李天點頭表示理解。雖然白澤的解釋古今混雜，但更讓人容易理解。

    看李天理解，白澤接著解釋道：“潛意識，從科學的角度上，也可以說是生物的第二意志，或者說深層意志。”

    李天好像明白了什麼，挑著眉毛：“這麼說，謙遜巨人的意志就隱藏在我的潛意識裏，也就是藏在我的夢裏？”

    白澤猶豫著點頭：“雖然不完全，但也可以這麼說。”

    雖然夢不完全等於潛意識，更不完全等於第二意志，但終究是有著很深關聯的……

    李天迷惑的搖頭：“可是我已經有很久沒做過夢了！”

    或者說，從李天成為進化者的那一天。他就再沒坐過夢了，超人的身體可以控制身體是否產生夢境。

    要知道，做夢與否，對第二天精力的恢復，會有一個很大的影響。這是一個很尋常的現象，如果在夢中做了一個異常複雜和恐怖的夢。

    這樣往往會導致第二天的生活精神不振，四肢乏力。而如果是沒有任何夢境的熟睡，卻會給第二天帶來飽滿的精神和力量。

    這在單純的科學層面，叫做淺層睡眠和深度睡眠。所以，從李天變成進化者那天，便徹底隔絕了夢境的產生。

    可是，李天已經這麼久沒做過夢。那謙遜巨人又是怎麼躲進他的夢裏？

    顯然，李天對白澤的理論有所懷疑。

    雖然被李天當面質疑，但白澤絲毫沒有惱怒的意思，只是低聲笑到：“正是因為這樣，你纔拿它沒辦法的，不是嗎？”

    李天不是蠢貨，只是面對無數文明的傳承者，在資訊量上有所欠缺。

    白澤這麼一說，李天也就明白了過來。

    正因為自己沒有做夢，所在才一直找不到它。雖然自己的意志堅如鋼鐵，可如果連對手在哪都不知道，光是扯爛幾顆心臟，又能有什麼建樹呢？

    “這麼說！我要去做夢？”李天有些疑惑。

    白澤點點頭：“沒錯，按照我的構想。讓夢貘連續吃掉你的七次夢境，謙遜巨人的意志就會消失殆盡了。”

    聽到這，李天也就完全明白了過來，可是他還有些猶豫。畢竟，把自己的夢境敞開給一個異獸吞噬，以李天的性格，實在難以釋懷……

    “說說第二種方法吧！”李天可沒忘記白澤舉起的是兩隻蹄子。

    白澤猶豫了一會，嘆了一口氣：“事實上，第二種辦法遠比第一種方法兇險！”

    “但說無妨！”李天伸手，表示自己可以判斷。

    “第二種方法很簡單。”

    白澤舉起一隻蹄子放出一縷細小的光芒。

    “你的意志是這透明的空氣，而這縷光，就是謙遜巨人的意志。”白澤又伸出另一隻蹄子：“現在你想消滅這縷光！”

    “那麼你不是必須要去剔除他，也可以中和它！”說著，白澤又釋放出一縷陰影。

    這縷陰影撞上光，沒有什麼碰撞，反而十分平淡的直接互相抵消著消融了。透明的空氣又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李天滿意的點頭，這樣的做法，更符合他的處事原則。他向來是拿來主義，可不是什麼該死的犧牲主義……

    他更喜歡收穫，厭惡付出……

    可正當李天準備決定時，本來空無一物的透明空氣突然一暗。一道比原來光線更為粗大的陰影冒了出來。

    白澤低沉著聲音：“可是……你不會知道光有多少，陰影又需要多少。”

    “這將會陷入一個可怕的迴圈！”白澤兩蹄之間的光暗來回交替，一會是光明佔據上峰，一會是黑暗統治一切。

    雖然它們之間的差距並不明顯，每次都處於差一點點就能絕對平衡的微妙位置……

    “但這樣做下去……”

    白澤猛的分開雙蹄，光明和陰影上下分開。原來不知何時，光明和陰影已經全部佔滿了空氣。即便光明和陰影在此刻真的取得平衡，透明的空氣也不再是它本身了！

    透明空氣的表象下，全是光暗掙扎的戰場。當有任何一個外來物的干擾，便會徹底打破平衡……

    “現在……你明白了嗎？”白澤放下蹄子，靜靜地看著李天。

    李天咪著眼睛沉默，他發現他已經沒得選擇了。或者說，這第二個選項壓根就是白澤用來迫使他選第一項的產物。

    對此之下，已經很明顯了。第一種不僅能根除謙遜巨人的意志，而且除了些許心理上的不舒服，甚至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堪稱高效便捷，舒適安全，只是在心理上會讓人有一點點的彆扭。

    至於第二種，先不說那治標不治本的功效。留下巨大隱患的同時，操作難度又極大……

    簡直就是低效複雜，痛苦危險。而且還會留下巨大的隱患，簡直就是內建炸彈，優點則是不會有什麼心理彆扭。畢竟，成敗得失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越是這樣，李天就越是要選擇第二種……你真的以為李天會這麼說？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了，那說明你完全不理解李天。李天從未把自己當做過小說影視的主角。

    也不認為自己裝模作樣可以在第二種選擇裡頓悟神功，從此吊打天下無敵手……

    對於這種想法，李天只會對自己說：“別做夢了！”

    光是爲了謙遜巨人的頭，他就險些被骷髏王打死。好不容易吃了謙遜巨人的頭顱，還沒等高興一會，就發現自己竟然還被一個死人擺了一道，現如今更被逼到這種地步……

    李天不認為自己的運氣夠好，可以不停地作死，試探死亡的底線。

    “白澤，請幫我介紹夢貘，我選擇第一種方法！”李天再沒有猶豫，理智的選擇了第一種方法。

    即便心理上會有些不舒服，即便會讓那夢貘窺探到他的夢境，即便白澤似乎另有所圖……

    但李天不在乎，只是堅定自己的道路。理智的分析，理智而堅定的前進……

    白澤楞了一下，事實上，它拿出這兩種方法的表面考慮確實如同李天所想。逼迫李天選擇看似更好的第一種選項……

    可是更深層次來說，白澤是隱隱期待李天做出不同的選擇。這就像是對李天之前決定的又一次提問……

    如果李天選擇了第二個選擇，那選擇本身也就不重要了……

    只可惜，李天依舊堅定的選擇了第一項。白澤深深的閉眼嘆息，緩緩點頭：“好！”

    至此，白澤終於徹底放棄，放棄了一些不可言說明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