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亡者已逝
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隨即一道響亮的聲音鑽入我的耳中。
“喂,年輕人你在想什麼?”保潔阿姨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而我則站在留聲機前發著呆。
“我...”我摟了摟眼睛,拍了拍腦袋,自己剛纔被莫名的曲子給迷住了魂,好在保潔阿姨的叫喚將我拉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我剛纔幹了些什麼?”我有些尷尬的問道。
“你對著這破東西發呆了半個小時,嘴裏一直唸叨著什麼...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保潔阿姨所指的破東西就是留聲機。
“噢,抱歉,我該走了。”我急急的轉身離開。
在外面找了個地方,我捱到了深夜十點,然後悄悄的回到了午夜酒吧的外面,看到那店招牌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店門口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幽暗神秘。
我緩步走了過去,倏然間發現這裏的氣味不對,鬼的氣息很濃很濃。
“有鬼!”我低聲自語,然後毅然的推開了店門,走進了午夜酒吧。
一進入店內頓時眼前的一幕讓我驚呆了好一會。
白天還堆滿四周的雜物早已不見,那破舊的吧檯和舞臺上閃著昏暗的霓虹燈,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這裏是一家正在營業的酒吧。
我漫步走向吧檯,看到了正在擦拭酒杯的調酒師。
“請問,先生你需要點什麼?”調酒師問道:“他雙眸很不自然,有些呆滯。”
我揀了張高腳凳坐下,然後說道:“一杯水,乾淨的清水就可以了。”
“好的,先生。”調酒師沒有在意我的怪異點單,他轉身倒了一杯清水放在了我的面前,“請慢用。”
我看著酒杯中的清水,並沒有喝的意思,我看著調酒師,特別是他的那隻手。
“你的手很纖細,其中小指特別的長,相信拉起小提琴來一定非常不錯。”我淡淡的笑道。
“客人對小提琴有研究嗎?”調酒師的語氣毫無感情,猶如一個機器人。
“厄...只是知道點皮毛而已,”我依然看著調酒師,“你能不能為我拉一首曲子,我喜歡特別傷感的。”
“抱歉先生,我無法滿足你的要求。”調酒師直接拒絕了。
“那麼能播放一段樂曲嗎?我看到那邊牆角內的留聲機了。”我轉頭看向牆角,那臺破舊的留聲機已經神奇一般的煥然一新。
“抱歉先生,時間沒到,沒有音樂。”
“什麼時間能播放音樂?”
“午夜十二點準時播放。”
“一定要到十二點?”
“一定!”
我看著調酒師,這位不是正常人,他是個死人,一隻鬼,鬼特有的氣息從他身上冒起,我一進來就已經發現了。
掏出手機一看時間,十一點半了,想不到簡單的聊了幾句時間就過得這麼快,十二點就快到了。
收起手機,我問道:“不知道待會會播放什麼曲子?”
“是一首關於死亡的曲子,我的女朋友死了,爲了紀念她,我譜寫了這首曲子。”
“你女朋友?”
“是的,她患了絕症離開了人世。”調酒師的語氣忽然有了感情,他悲傷起來。
“那麼...我還有個問題,你...是怎麼死的?”我的雙眸一緊。
調酒師楞了好一會,手中擦拭的酒杯也停了下來。
“我...是被人刺死的。”沉默了許久,調酒師終於回答了,“我既是這裏的樂師,也是侍者,也是老闆!這是我的店。”
“你為何不去地俯?那裏纔是死者最後的歸宿。”
“我...不想去,我想繼續開著這家店,我和女友就是在店裏認識的,她非常非常喜歡我的演奏。”
“你的女友已經死了,而且死了有五年了,你認為她還會來嗎?”
“我...”調酒師語塞,他說不出話了,久久的沉默,整個酒吧內死一般的寂靜。
“你也該走了,去地俯吧,你或許將有一個新的人生,也許你的女友在那邊等著你。”
沉默!調酒師還是在沉默,他死魚般的眼神呆愣愣的看著虛空,思緒早已飄向了遠方。
“對,我確實該走了,這家店應該關了。我...早已死了。”調酒師終於說話了,他對著虛空說道。
“嗯,時間到了,播放一遍最後的曲子吧,然後...上路”
“我明白了。”調酒師走出吧檯,黯然的走向了留聲機,一番操作之後,淡淡的傷感的樂曲響了起來,這是小提琴獨奏,非常的哀婉綿長。
我和調酒師安靜的聽著樂曲,誰都不再說話。
忽然...店門被推開,一位失魂落魄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雙眸直直的盯著留聲機。
“好美!這樂曲我還想聽,在我臨死前我還想再聽一遍。”年輕人在我身旁坐下。
我沒有理會這位年輕人,安靜的聽著曲子,這曲子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
我問道:“這唱片是你死後錄製的?”
“對,我被殺後,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使命感,我要留下我的旋律,也許小花會有一天回來聆聽。”調酒師說道。
“你女友叫小花?”
“嗯,”調酒師回頭看向我,“忘了告訴你了,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午夜進行曲。”
留下這句話,調酒師的身影模糊起來,最後消失了,不過樂曲還在播放,那留聲機褪去了浮華,出現了歲月的痕跡。
周圍的一切也隨之改變,桌椅板凳,掃帚拖把等等雜物開始出現了,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夜很安靜,午夜酒吧的霓虹燈在無力的閃了最後一下後,熄滅了。
在店內,哀婉的樂曲停止了。
我站起身走向留聲機,抓起上面的唱片。
“不!——”我身後的年輕人大喊,“把唱片留給我,我要聽,它太美了。”
我沒有理會年輕人,狠狠的將唱片摔在地上,然後一腳踩爛。
“亡者聲音只能讓亡者去聆聽。”
“你幹了些什麼?為什麼要破壞唱片?”年輕人發怒了。
我走到他跟前,抓起吧檯上的水杯潑了上去。
清水灑在年輕人的臉上,頓時他呆楞住了,過了許久才自問道:“我這是在哪裏?我為何在這個地方?我來幹嘛?”
“能問下你的名字嗎?”我輕鬆的叼起了一根菸。
“我叫曹列,你是誰?你能告訴我,我為何在這裏嗎?”
“我叫薛貴,你回家吧,這裏什麼都沒發生,你沒事。”
說完這話,我朝店外走去,身後是曹列茫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