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煩惱與痛苦
“我是不瞭解,所以?”
水狼面無表情的抬起頭,那像是有些責難的眼神讓藍菈莉卡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負氣的撇過了臉。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甚至不清楚那個叫睦暮得有多大本事,不過看你這樣一個守護巫女都心神不寧了,活像她只是個虛有其表的象徵似的。”
鏘!
銀色的刀刃在次抵上水狼的頸子,憤怒讓握刀的指關節用力的發白。
她不懂,為什麼眼前的青年老是如此口無遮攔,什麼也不放在眼裏,彷彿世界是以他為中心打轉,其他的人事物都跟自己無關,明明是在幫忙,卻如此漫不經心,像是就算有死傷那也只是個遺憾,沒有悲傷,沒有痛苦。
有些事情不是隻要有做就好了,沒有真心,敷衍了事的半調子根本無法拯救任何事情。
她想要如此咒罵著看著她的那張俊美臉孔,但那眼神卻好像這些話根本跟他無關,其實應該是藍菈莉卡要對自己說似的。
那樣的眼神,讓藍菈莉卡更是覺得怒氣上涌。
“收回你侮辱神臨巫女的話!”
這次水狼沒有像前幾次一樣的打哈哈笑著,只是平靜的,用著藍菈莉卡覺得很是刺眼的眼神,凝視著那劍尖。
“是我侮辱神臨巫女還是你自己?不要被說中就惱羞成怒,不是每個人都要為你得想法負責,連冷靜判斷情勢都做不到,你有什麼資格拿著刀劍指著別人?只不過是一點小事就大動干戈。”
“你說一點小事?”
水狼的話讓藍菈莉卡的手不自覺顫了顫,聲音也跟著拔高。
“簡直像是踩到尾巴的小貓咪似的,你是真的想要保護那重要的神臨巫女大人?還是隻是覺得應該如此行為?”
“我當然......”
“如果你認為自己清楚自己在幹什麼,那就不要老是被無聊的情緒左右!”
不想再把氣氛弄得更僵得水狼一把拍開了刀刃,也不管手上是否遭到割傷,只是緩緩的站起了身。
而藍菈莉卡則是被對方的話給堵得啞口無言,她不知道水狼到底是爲了什麼而生氣,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說不出話來,對方說的並不完全正確,但自己卻被那句指責給堵得回不出話。
“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你這樣衝動只是找死,你想死隨便你找個誰都看不到得地方去,但如果不想的話,腦袋麻煩冷靜些,你現在這種狀態只有害死人或害死自己兩種,到時候你會連最重要的事物都會失去的。”
“你想說得只是不要連累你罷了,我又沒有......”
看著少女低頭不滿的反駁著,水狼垂下了眼簾感到很是無奈,這種失控的衝突可不是他預期的。
或許自己應該閉上嘴,讓藍菈莉卡自己冷靜些,自然就能想通。
與其在這裏說這些廢話,還不如將時間用在休息上。
“算我多事,但竟然扯上了我也不打算抽身,不管如何快休息吧!營地都架了,你現在不休息明天可沒辦法好好趕路。”
“啊啦?你要去哪兒?”
剛剛始終靜靜觀看兩人爭吵的蕾姆看著撥開樹叢的水狼,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而水狼則是頭也不回,隨意的揮了個手。
“快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
看著對方隱沒在樹林裡,營地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燒的猛烈的火堆啪啪作響。
蕾姆看著垂著刀尖,低垂著頭沒多做反應的藍菈莉卡,忍不住曲起了膝蓋,偏頭開了口。
“真難得看水狼動氣呢!”
“那跟我沒有關係吧?”
擠出的話語很是乾澀,但蕾姆打算假裝沒有感覺到那份情緒。
“雖然予不是很理解你的感情,不過予認為水狼或許說對了一部分呢!”
看到纖細的肩膀微微的一震,蕾姆偏了偏頭。
“那又怎樣,你也想指責我自私自利嗎?”
剛剛水狼的話猶言在耳,種種話語都是嚴厲無理的責備,讓藍菈莉卡再度咬緊了牙。
她從來就沒有拜託過那個男人,從來沒有請求他救過自己一次,他卻自顧自的說了一堆自以為是的話語。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就算當上了東殿的守護巫女,那也並非是她天生的才能,而是她後天不斷的鍛鍊纔能有今天,她沒有因此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一直都是這麼努力過來的。
她沒有如水狼那樣如此奔放的自由,她沒辦法對於所有的一切釋懷冷靜,但這並不代表她要被如此指責。
如果水狼真的認為自己是個麻煩,那麼他為何不大可轉頭就走,只要丟下她就可以了,就像那些丟下她的人們一樣,讓她遭受屈辱與孤獨的人們一樣。
“你是這樣解讀水狼小兄弟的話啊?”
“我並不是......”
藍菈莉卡收起了刀,緩緩的抬起了頭,如果現在能夠下場雨就好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或許就像水狼說得,她現在的確需要冷靜。
“我並不是不知道應該冷靜,但是如果那不是我唯一在乎的事物,如果那不是我唯一的去處,那麼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你覺得辛苦嗎?”
“蕾姆。”
其實光短短這幾天得相處,蕾姆也不是不瞭解藍菈莉卡的個性。
她的確是個認真嚴肅的孩子,所以纔會顯得急躁易怒,其實沒有惡意,只是對自己的事物看待得太過正直而已。
對,太過正直了。
所以對於像水狼這樣相反的存在,纔會顯得更加煩躁。
轉過頭,那張原本充滿活力的臉孔上流露著脆弱和濃濃的疲憊。
這讓蕾姆想起了當初中了精神術法時失控的藍菈莉卡。
或許擁有悠久歲月的自己已經沒辦法再次瞭解了,人類那短暫卻深刻的煩惱與痛苦。
“我只是覺得有點累。”
縱使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這麼一句得委屈,藍菈莉卡緩緩的坐了下來,閉上了眼。
她誰都沒辦法訴說,因為她沒辦法相信眼前的陸菲爾,並非只是因為對方是個陸菲爾而已,而是因為,那是別人。
藍菈莉卡知道,她沒辦法相信任何人,因為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有可能會對自己勾起惡意的笑。
前一刻就算救了自己的恩人,也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是殺了自己的惡魔。
所以她恐懼著,拒絕著,不論再怎麼挫折,再怎麼煩惱,不論痛苦還是想要哭泣,她都找不到可以倚靠的視窗。
因為這世界的生命都是個個體,互不相連,沒有緊密相連的憑依,不論再怎麼哭喊、跪求,還是有被拋下的可能性。
而在那過往的記憶裡,她就是被拋下了那一個個體。
“我只有烏利卡而已。”
或許唯一一個可以讓她放心相信的,就只是那個神臨巫女而已。
因為她憐憫著對方的命運,也是她唯一產生忌妒情緒的少女。
藍菈莉卡不禁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厭惡,自己就跟那些她不相信的人們一樣。
醜陋噁心的可以。
所以那會為她暫放出無邪笑容的可憐存在,是她的唯一。
只有她會記得神臨巫女睦暮的真正名字。
“你說的烏利卡,是那個神臨巫女的真名嗎?”
蕾姆的問題沒有得到迴應,蜷縮在火堆旁的少女身型脆弱的可以,像是一碰就會碎裂似的。
凝視著沒有反應的藍菈莉卡,蕾姆緩緩的站起了身,輕輕的溫柔一笑。
就算那樣的示好對方根本沒有察覺。
“先不說水狼的話到底算不算指責,但予想有一點倒是千真萬確的。”
藍菈莉卡仍舊豪無反應,但蕾姆知道對方正在聽。
於是,她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毫無顧忌。
“願意用生命來守護你的人是存在的,你只要知道這點繼續走下去就好。”
“呼呼呼。”
纔剛遠離營火一小段距離而已,水狼腿一軟瞬間便跪了下來。
力氣彷彿瞬間的流失,身體各處皆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心臟處更是有如被燙紅的火棍捅過一樣,痛的讓他彷彿瞬間窒息。
“還真是說了了不起的話啊!”
粗啞的聲音讓靠著樹幹直喘氣的水狼抬起了頭。
黑得發亮的貓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沒事吧?”
“你看起來可不是擔心。”
帶著些許挖苦的意味,水狼硬是勾起了虛弱的笑容,而黑貓則是甩了甩尾巴,歪頭審視著對方身上的傷口。
“以外表判斷一個人的情緒是錯誤的,更別說你永遠猜不透其他人心中想法,畢竟是不同個體。”
說著像是在指責水狼的膚淺,黑貓輕盈的翻了個圈跳了下來,毫不客氣的踩上水狼的膝蓋。
“我很擔心啊!可找得辛苦。”
“啊啊,就像你說我沒辦法看透,那我要如何相信你在擔心。”
“能耍嘴皮子看起來還能撐嘛!雖然是硬撐。”
“多謝,咳咳咳,多謝你得擔心啊!話說你到底跑哪去了?”
“這是我要問的。”
“我去哪裏你會不知道?”
“的確是呢!跑的可真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