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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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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道雲?”漁叟疑惑自己有沒有聽錯,想再確定一次,可道雲已然推開漁叟,往少陽房裏去。

    “道雲,你要幹啥?”漁叟跟著來到少陽房裏,只見道雲施法,口裏念仙訣,將少陽收進白玉瓶內。現在的少陽昏迷不醒,也只能躺著任人宰割。

    “先走一步,我會把少陽毫髮無傷帶回來的。”道雲如風似的消失在房內。

    往北方直去,道雲飛向雪原。

    慈懷生原本也是修道人,本能與道雲同列仙班,可惜數百年前一場禍事,讓慈懷生將自己放逐雪原,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想起前塵往事,道雲不禁為此可惜。

    來到雪原,果真是名符其實的雪原,除了白茫茫的雪花遍地,就沒再有多餘的花、草、樹木,更甭提什麼房舍了。

    寒風吹來是刺骨之痛,以道雲的穿著打扮,若是常人,恐怕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已成冰石。

    四處景色皆是一個樣,難分東西。道雲向前直走,筆直的腳印。

    鬆軟的雪地,讓走起路來更為困難,腳陷入深深的白雪之中,雪高及膝。

    拖著腳步而走的道雲不由得煩躁,這麼走下去,要到什麼時候纔到的了?向上一跳,運氣盤足。道雲的腳步變的輕盈,踩在雪上只留下淺印子。

    這應該不算無禮吧?道雲心中暗想,來拜託人若仍是採用術法飛行,恐怕不夠誠意,只是運氣盤足,應該......

    “呵。”走了不知多久,寒冷的天候讓時間過的特別慢,看著遠方發亮的地平線,道雲笑出聲,就快到了。

    加緊步伐,道雲急奔於雪地之上。

    原來發亮的地方是條寬廣見不到盡頭與對岸的大江。江面水流緩慢,怪的是這麼寒冷的天、加上緩慢的水流,居然沒結冰。

    道雲站在江岸深思,上回來是純拜訪,化蓮飛過江去。這回用飛好像對主人不敬。

    轉頭看看兩旁,連棵草都沒有,樹枝就更難撿了,“少陽,你這回欠我的可多了。”道雲對著江面自言自語,旋之將手中的扇子向下一丟。扇子浮在江面之上,道雲一躍,踏著扇子,驅扇向江岸另一頭前往。

    扇子行經之處,在江面上劃開一道水痕,濺起水花沾溼道雲雙足。這江面果然不小,用飛的省事多了,道雲感慨的看著自己的扇子,寶貝的扇子現在讓自己踩在腳下。

    看著快到岸的雪地,道雲心情才轉好。

    扇子還沒靠岸,道雲已點水上岸,手指再一揮,江面上的扇子應指飛回道雲手上。運氣趨走方纔身上的水氣與溼意,道雲由身上散出一道氣流,暖和的風烘乾鞋、扇,感覺舒服多了。

    江的這一頭,又是一樣的雪白無邊,看來還得走一陣子。

    就快到了吧?印象中,沒那麼遠的,用走的和用飛的真的差很多。

    “嗯?”瞄了一眼地上的血紅,在這雪白的冰地裏,任何不相稱的顏色都會顯的唐突。道雲拾起地面上梅瓣,就要到了。

    知道離目標不遠了,道雲再往前走去。

    才走離撿到的梅瓣之處,不到七步。瞬時狂風捲起,將滿地的雪花吹的亂飛,擋去道雲去路。

    要是常人看到這般景色,應該早就知難而退,偏偏道雲不是常人,且身負漁叟期望。

    “嘖嘖。”看著天色晴朗,身後一片平靜的雪地,這術法也太明顯了,突兀的卷著狂風。這風掃的之狂,要是沒以仙法護身,恐怕一進狂風圈中,就會像雪花一般被卷的團團轉。

    嗯,在這關頭上用點仙法,應該不算失禮吧。

    畢竟是別人家的地頭,總不能還沒入門就先破人家的術法,道雲厚道的掐起指訣,硬著頭皮走向那捲風圈裏去。

    仙氣護身,不動如山,道雲穩如泰山的步伐絲毫沒被狂風打亂。只是進入風圈後,視線極差,眼前除了白呼呼亂飛的雪花,完全看不見其他東西。上回來還沒這風陣,怎麼慈懷生動作如此快,才幾十年時間就設起風陣術法。

    所幸這風陣不大,算著自己的步數,嗯,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第九十八步時已離風陣。一離開風陣,道雲回頭看著方纔還狂風大雪的地方,現在已是平靜的雪地。

    撥掉身上與發上的亂雪,吁了口氣。到了。

    慈懷生住的地方,總是充斥著一種寂聊與哀傷。屋外整片血紅的梅樹,終年盛開,飄落的梅瓣,像是為梅樹主人泣血。

    寂靜的雪原,除了偶然吹過風,總是無聲。而風吹過的梅樹,發出的沙沙樹響,卻又像啜泣的低咽。

    連慈懷生住的木屋,也是這般孤獨的立於廣大的雪原。

    “打擾了。”道雲推開那道木門,像是被氣氛所感染,也許是憶起慈懷生的往事,笑容褪去。

    “道雲。”慈懷生沒起身,只是轉頭看了一眼道雲,坐在椅上,倒了一杯熱呼呼還冒著白煙的熱茶,“過來喝杯熱茶吧。”一頭與道雲一樣的白髮,穿著與天候不稱的白袍,慈懷生臉上掛著的笑,像是再也哭不出來的僅剩表情,只令人感覺淒涼。

    “慈懷生此次前來,是希望藉助你的三陰綿指,幫我救個人。”道雲望向慈懷生的眼眸,從那天起,就沒變過的眼神,淚流盡了,徒留無限悔恨的眼神。

    “什麼人?”慈懷生問。

    “一個老是想殺我的人。”語帶戲謔的說,但這麼說並不過份。道雲解下白玉瓶,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不會出雪原,我把人帶來了。”

    “想殺你的人。”重複了一次道雲的話,慈懷生略感好奇,卻懶的再問,反正事俗塵事,已無心理會,又道:“讓他躺上那褟子吧。”慈懷生指著角落的長褟。

    道雲依言,拿著白玉瓶來到長褟,解開白玉瓶的封印,念着咒語,少陽咻的飛出瓶子,躺在長褟之上。

    並不著急少陽的傷,道雲有心無心的開口:“慈懷生,我有沒有說過你越來越像竹子?”

    “不,你沒說過。”慈懷生見道雲已然放出少陽,跟著起身觀視少陽的傷。這傷,確實能用三陰綿指化解他體內的淤塞氣血。

    “你像竹子,無心......”道雲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說話時的表情。“連眼神也越來越空洞、虛幻。”

    “哈!”不在意的一笑,確實自己已無心,曾經有的心已逝。

    不與道雲閒談,慈懷生伸出三指,點住少陽喉頭。與慈懷生相觸的肌膚,漸呈黑印。

    道雲一看便知慈懷生已經使出三陰綿指。

    三陰綿指一出,三道陰氣由慈懷生指尖灌入少陽體內,三道強弱相異的氣走三方,或上或下,打通少陽全身經脈,淤塞之處。

    以陰制陽,正是三陰綿指的利處。

    三道陰氣於少陽體內奔流了三圈,最終至少陽天靈化成白煙竄出,體內淤塞一併散去。

    氣血一散,少陽攸攸轉醒,口中呢喃卻遲遲不見少陽睜眼。

    可能是雪原空氣稀薄,致使一時間少陽氣運轉不過,道雲手掌覆上少陽丹田,助少陽調息運氣。

    少陽緩慢的撐開眼,第一眼所見,便是道雲。

    狐狸?少陽剎那間雙眼瞪大,再意識丹田的氣流,是道云爲自己提氣?

    “醒了?”道雲微微一笑,收回手,看著少陽雙眼瞪的如此大,精神挺好的嘛。“先試試運氣,看體內還有沒有氣血未通之處。”道雲提醒。

    “嗯。”少陽表情古怪,為什麼道雲要幫自己?收拾起心裏的疑問,少陽照著道雲的話運氣,氣血之順,連少陽也感到訝異。

    “謝謝。”尷尬的道謝,少陽顯的不知所措,曾是自己以為的敵人,一轉眼卻變成恩人。

    “不必謝我,要謝就先謝慈懷生吧,是他醫好你的內傷。等回頭,再謝謝漁叟眾人吧。”道雲拉過慈懷生,介紹給少陽認識。“這位是少陽真人,這位是慈懷生。”

    “也別謝我,只是剛好幫的上忙,舉手之勞。”慈懷生一笑,退了開來。

    “要先喝杯水嗎?”道雲體貼的拿過茶水。

    “嗯,謝謝。”少陽笑的頗不自然,接過茶水低啜,這種情況,自己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你先休息,我等等回來,咱再一同回草堂。”道雲看著少陽,瞭解他一時還無法接受被只狐狸救了,反正不奢望少陽會有什麼回報,道雲也不再提。

    “嗯。”輕點頭,少陽尚在調適心情。

    道雲隨著慈懷生的腳步,掀開布簾來到內室。說是內室,其實也才和廳裡隔了塊板,簡漏的木屋隔局。

    屋裏什麼也沒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大床。而桌上僅放了一個杯與一壺水。

    若真要說有什麼,便是床上的屍體。蒼白無色的臉,透露著生前的絕美,穿著一席和慈懷生相似的白袍,不惹一塵,緊閉的雙眼,像睡去般安詳。

    慈懷生爬上了床,扶起床上的女屍,這正是慈懷生的妻子,一點也不像死了幾百年。

    慈懷生溫柔的對著屍體細語:“愛妻,你瞧瞧是道雲來看咱們了。”女屍的眼,仍是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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