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的嘲風已經知道那場夢是因何而起。

    從踏入這林子開始，龍息一直在監視著他們。他對兩人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嘲風的夢境，他對於賀俞年的獨佔是他一直以來執念，只是他從不曾向任何人說起，甚至連賀俞年都是不知道的。龍息只是將他的執念放大看而已，用一個夢成全了他的執念。

    夢境的最後，賀俞年死了，嘲風又是那個了無牽掛、無慾無求的嘲風，但誰都不知道，嘲風從此長眠在了那裏，他抱著那件賀俞年穿過的喜服，懷裏貼著裝著賀俞年骨灰的小罐子，他閉上了眼睛。

    長生，倒不如一場夢。

    “它就在這裏。”嘲風說，他看著那具腐屍，斑駁的月光下，屍體顯得格外猙獰。

    賀俞年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他不明所以，“怎麼了？”

    嘲風掌心攤開，暗紫色的龍息從手心升起，“你不是蛟，更不是龍，就如現在的我所在，你不過只是一具腐爛不堪的屍體，以血肉為食，以腐屍為身。你啊，纔是最可憐的吧。”

    腐屍的身體似乎動了動，扭曲而怪異的身體顫動了一下，它動了動脖子，關節活動的聲音在這樣清冷陰森的夜裏更顯得可怖。

    嘲風依舊是不為所動，賀俞年悄悄地嚥了一口唾沫，眼睜睜的看著腐屍竟張揚著破敗的身體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

    “你說躲藏了這麼多年，究竟是爲了什麼呢？拉我入夢境，欲吞我先天龍脈，可惜你的骨子裏依舊是蛟，從泥濘的土裏掙扎著化龍的蛟。”

    腐屍被激怒了，它拖著身體向着賀俞年嘲風衝了過來。

    “呵，不自量力。”嘲風冷笑著化成一道暗影纏了上去。

    腐屍也終於現出了它的真面目，無角為蛟，口吐龍吟。

    賀俞年眼看著這兩人纏鬥在了一起，但自己只能在一旁觀望著，他當然是相信嘲風了，但昨天既然這道龍息能將嘲風拖入幻境，想來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

    一紫一黑兩道身影打的難捨難分，龍吟之聲在這密林裡響徹不絕，附近不要說人煙了，鳥雀都不敢靠近，大概是威壓太大了，賀俞年也隱隱覺得有些撐不住了。

    他的腳下似有千斤之中，眼皮都睜不開了，再靠近一點的時候，賀俞年的面板已經有了破裂的痕跡，上面甚至滲出了血痕。

    賀俞年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後挪著，心裏想著：“果然啊，神仙打架，我們這些凡人還是退開為好。”

    他眼巴巴地站在外圍觀望著，心裏又擔心，但是他又不敢靠近，心裏急的恨不得在地上跺上兩腳，最後乾脆一咬牙，扯開嗓子衝着裡面喊：“嘲風，你小心啊，我在外面等你啊！”

    林子裡那道紫色身影似乎停頓了一下，隱隱有從高空墜落的苗頭，好在嘲風車開的穩，沒被賀俞年這一嗓子吼趴了。

    龍息更怒了，龍吟之聲響徹雲霄，攻擊的也越來越猛，賀俞年甚至在外圍都被震得直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