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難
楊府裡。
“小姐。”一個身著短打的小廝出現在楊斐芸的院子裡。
“怎麼樣?”楊斐芸端起一杯茶放在嘴邊將喝未喝。
“小的聽齊慶王說,他們後日就要動身回戴安了。”
楊斐芸握著茶杯的手突然使勁,這麼急著走?頓了頓繼續問道,“調查到那個白衣女人的底細了沒?”
“小的只聽到王爺說那個女人是他的好友。”
好友?哼,越清霖可真是會模糊界限。
見楊斐芸臉色有些不善,知道她不開心,小廝連忙說道,“小姐,明晚老爺要設宴,到時候王爺答應了會過來的。”
聽到這楊斐芸臉色果然緩和了一些,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他,“下去吧。”
那小廝眼睛一亮,連忙接住彎腰謝道,“謝小姐賞賜!”
既然越清霖要來,想必那個女人一定也會隨他一起,那個女人表面看起來清純可憐,想不到那張嘴竟然這麼伶牙俐齒,今天竟然敢在這麼人面前指桑罵槐的罵她!等明天進了府,在她的地盤,看她還怎麼蹦噠!
白皎從那間成衣鋪子出來之前,樞離一個勁的說,“皎皎,就穿著這件吧不用換回來了,多好看啊。”
白皎有些猶豫,但是想一下覺得也是可以的,便轉頭回去把以前的舊衣裳拿了過來。
看著越清霖詢問似的眼光,白皎抱住手中的衣裳,“我要留著。”
這是她孃親給她留下的白綃做成的衣裳,雖說已經穿了很多年了,但是這件衣服不僅僅只是衣服,也是白皎對親人的一個念想,就算現在不穿了也要好好保留著。
“好。”
白皎這一身裝扮還是太扎眼了些,許多男子從她身旁經過幾乎都看呆了眼,都在想烏金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再看身邊的越清霖,便知曉兩人身份不凡,想著兩人怕不是王公就是貴族,暗歎一聲天命如此。
此時,越清霖覺得剛剛是該讓她換回來的,這烏金城說大也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這樣招搖過市確實有些不大穩妥,他可不想在路上出任何差錯。
“皎皎。”
“天色晚了,我們今日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好好看看這烏金城,如何?”
“好。”白皎也有些累了,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反正明日還有一整日的時間,不如好好養足精力明日再痛快的玩。
白皎雖是這樣想,目光卻還是忍不住到處亂晃,晃到新奇的事物目光就定住了。
越清霖無奈,在回去的路上又給她買了一串糖人,一個蓮花燈,一個月光石的戒麵……
是夜,白皎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裡靜靜睡下,隔壁越清霖房中的燭火卻仍是隱隱若現。
越清霖見樞離是推門而入,便繼續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樞離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又來回踱步,“王爺,那個你……你那個……”樞離在一旁有些猶猶豫豫到底是說還是不說,難以開口。
越清霖放下筆,看向他,目光透澈清明,語氣淡淡道,“有什麼直說,你何時跟我這麼忸怩了。”
樞離有些艱難開口道,“王爺你……是不是喜歡皎皎?”
樞離小心翼翼的看著越清霖,看見他沒有立馬回答他,心裏突兀的跳快了好幾下。
“為什麼這麼認為?”越清霖淡淡的瞥過去,“是為你姐姐擔心,還是……是你自己喜歡皎皎?”
樞離終究是年紀小了些,經歷的事情太少,被他這樣一逼問差點急紅了臉,“我……”
越清霖不等他回答,“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那你儘管放心,我既答應瞭如瑛,就不會負她。”
“如果是第二種情況。”越清霖突然語氣加重了幾分,“皎皎與我們不一樣,你還是儘早斷了這一分念想,免得日後痛苦。”
樞離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什麼叫與他們不一樣?
越清霖微微嘆氣,“記住我的話便是,你日後便知道了。”
樞離見越清霖不在搭理自己,便皺著眉頭走出了房外,可是王爺說的話他還是不明白。
第二日清晨,白皎起了個大早,可能是因為休息得好的緣故,連帶這多日來的倦容也一掃而光。
越清霖已經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處,目光望著驛站門口的方向,像是有些心事。
白皎走過去,喚了他一聲,“你在等人嗎?”
越清霖返過身來,“等你。”
“等我?這麼早?!”白皎吃了一驚,她以為自己已經是起的很早了,沒想到他比自己更早。
“昨日沒有玩盡興,今日還想去哪裏玩?”
白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對有些事物比較好奇罷了,看到了才知道,現在問她去哪玩她也是一頭霧水。
“那便邊走邊看,你若是想到了再說也不遲。”說完越清霖伸出一隻白玉般的手牽住了白皎,溫潤細澤。白皎看著他的動作呆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臉上慢慢浮現一些紅暈。
幾人用過一些粥飯後,便出了驛站。
樞離今日有些少話,不過白皎在興頭上,沒有注意到他今日的變化。
一路上樞離一直在兩人身後,想起昨晚越清霖說的話,他既說了不會辜負如瑛姐那便不會,他清楚王爺的是怎樣的性格,可那又怎麼處處表現得對白皎特別上心?這明眼人一看,便能猜到兩人的關係,如果是爲了躲避楊大小姐,王爺也不至於這麼做。
正當他覺得自己快鑽進死衚衕裡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當初在戴安時的情形。他也不清楚如瑛姐事情的原委,只知道如瑛姐發生意外是爲了王爺。宮裏宮外無人能救治如瑛姐,王爺纔去像天師求助,而他又隱隱約約聽天師說過,救如瑛姐需要藥引。
王爺和他一起趕往南澤也正是爲了藥引這事,而那時他們從南澤出來之前他問過王爺,沒有找到神物該怎麼辦,當時沒注意,現在細細想起來,好像王爺當時是說了“何況已經找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樞離低著的頭突然抬起,看著眼前的笑容燦爛白皎整個人恍如置身冰窟一般寒冷。
藥引怎麼會是……會是一個人?
樞離心事重重,腳步有些虛浮,見樞離彷彿魂都沒了的樣子,後面的兩個隨處用劍柄推了他一把,樞離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白皎發覺後面動靜挺大的,停下來看向樞離,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樞離看著白皎的臉龐,似乎米青神有些恍惚,“我……我沒事。”
白皎看他的模樣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啊,於是出聲調侃道,“樞離,你不會是昨夜跑去幹什麼壞事了吧?神遊天外的想什麼呢?”
越清霖自是對樞離更加了解一些,也發覺了他突生的異常,便開口道,“你若是不舒服,便原路返回回驛站吧,這裏有他們兩個就可以了。”
樞離不好反駁,臉色有些難看,“是。”
白皎看著樞離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明明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突然這樣了?
於是問越清霖,“樞離他怎麼了?”
越清霖思索了一小會兒,“約莫是身體突然哪裏不適。”
“不適?”
“嗯,比如說三急。”
看著越清霖頗為嚴肅的模樣,白皎卻笑了,開口道,“那他怎麼不說一聲,真是傻。”
越清霖:“嗯,或許是吧。”
待午時回驛站的時候,白皎手中抱著一大堆東西。原先越清霖是要幫她分擔些的,她卻固執的不讓。越清霖拗不過她,說讓後面兩個隨處幫她拿,她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第一,她沒有銀子,所有東西都是越清霖送給她的。雖然看起來越清霖看起來並不缺錢的樣子,但是她也不能老白白占人家便宜啊,這樣可太不厚道了。
第二,這都是她一個人的東西,沒道理讓別人為她負重啊,所以爲了讓她自己的小良心好受點,白皎決定自己揹負這些東西。。
乘白皎去房間放東西的時候,越清霖找到了樞離的房間。
“王爺,你怎麼來了?”樞離馬上站起,給越清霖讓座。
越清霖沒有坐下,眼神望著他單刀直入,“你今日怎麼了?”
樞離連忙搖搖頭,“我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
越清霖語氣逐漸清冷,“你說,我會信你說的話嗎?”
樞離抬頭,觸及他目光馬上又垂下眼睫,抿了抿唇,似有些掙扎。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原來皎皎就是如瑛姐的藥引!”說這話的時候樞離眼裏仍然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我說的對不對?!”
越清霖沒多大反應,神色依舊淡淡的,彷彿什麼也激不起他心底的浪,“我本來就沒有瞞著你,你現在又何必擺出一副質問我的語氣和態度?”
越清霖折身離去前說了一句話,“再說了,我只是沒忘記最初的目的罷了,若是你,你自己又當如何?”
樞離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呆住,王爺說的沒錯,倘若不用皎皎做藥引子,如瑛姐就救不回來了,他沒有資格責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