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海風有些大，越清霖望著這一片無際的海出神。

    “王爺。”

    身後一個黑影跪下。

    越清霖揹着手沒有回頭，“何事。”

    語氣不似白天時那麼溫柔，有些淡淡的冷漠。

    “如今再作何打算？”

    “計劃不變。”

    “是。”黑影慢慢退下。

    白皎回到摩契神的洞府過後，本想偷偷一聲不響的溜進去，門外的侍童卻沒有讓她如意。

    看見白皎偷偷摸摸的，奇怪道，“皎皎，你去哪了啊，身上怎麼一股奇怪的味道？”

    摩契神也聽見了，在裡面叫了一聲，“皎皎回來了啊。”

    白皎身體僵了一下，該死的聲音那麼大幹什麼？慢慢轉回頭，瞪了侍童一眼。

    侍童一臉我做錯了什麼的無知模樣，看著白皎進去歪著頭撓了撓，他沒說錯啊。

    “摩契神啊，我今天有點累了，就先不打擾你了啊。”白皎想乘他不注意就先偷偷溜掉了。

    摩契神眼疾手快，不知什麼時候就到了白皎身後把她轉了一把，他聞了聞，“你吃熟食了？”

    白皎心裏咔噔一聲，還別說，這鼻子怎麼就這麼靈？

    “哈哈，哪有啊，你聞錯了～”

    白皎哈哈著想打個馬虎眼混過去，摩契神哪裏看不出來，這丫頭幾斤幾兩他還不清楚？

    “你是不是去那個凡人那了？”

    摩契神勾著眼睛嚴厲的看著她。

    白皎見躲不過去了，只好吞吞吐吐的為自己辯解，“呃……就，就去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又急忙加了一句“而且，我是和未晴姐一起去的！”連忙把未晴這張大牌拿了出來做擋箭牌。

    摩契神：“……”

    見摩契神不說話，白皎弱弱的問了一句，“你生氣了？”

    摩契神表情似是很嫌棄的樣子，手擺了擺，“快點回去換身衣裳，身上這股味道真難聞。”

    白皎疑惑的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有嗎？她怎麼感覺還好啊，就是有一點柴火的煙燻味，有這麼難聞嗎？一邊左聞聞右聞聞回到自己的房間。

    摩契神摸了摸肚子，多少年沒到過人間了？這味道多少還是有些懷念啊，勾得他饞蟲都快出來了。

    白皎換身衣衫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覺得人間吃東西方式還真是特別，不過真的也很好吃啊。

    轉了個身，心裏有些好奇，人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好想去看一看。

    第二日，果然，大澤上許多住民就知道南荒有外來者進入了。

    不過摩契神有吩咐，南荒住民不許主動去打擾他們。對方說是來找東西，可究竟是爲了什麼還不知道。

    起初，聽了這個訊息後還是對凡人有幾分好奇的，後來過了幾天，見跟他們沒什麼兩樣大家也就慢慢習慣了。

    只有白皎，天天往那邊跑得最勤。

    現在她已經和樞離那小子成為合作的好夥伴了，比如說摸魚的時候，樞離可是羨慕白皎羨慕得緊啊。

    白皎剛開始不懂為什麼他要用手去捉，後來反應過來，凡人又不是她們水裏的，哪裏能在水裏任意自在的暢遊啊，當然只能用這種硬辦法嘍。

    所以爲了配合樞離，她也就跟著他一起在淺得沒過腰的水裏摸魚，只可惜，樞離將技術教給白皎後，就眼看著掌握了要領的白皎飛快的趕超過了他。

    “白姑娘，你好厲害啊！”

    樞離看著她手上又抓住了一條魚，不禁羨慕道。

    白皎可是一點兒也不謙虛，“那是，我可是從小就在水裏長大的。”

    樞離覺得他說的這話也沒什麼不對勁，俗話書，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家姑娘從小在這大澤邊上長大的，水性什麼的比他們這群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指不定連魚都認識她了跟她親些，當然就往她身上貼了。

    要是白皎知道了樞離的這一番內心活動，肯定要笑他爲了自我安慰什麼都想得出來。

    “白姑娘，你說也真是奇了，這兩天我看你們這人也不少啊，怎麼都不見有屋子在哪，你們都住哪呢？”剛開始他們一走到這沒看見一處住所，還以為沒人呢。

    樞離雖是無心隨意的一問，白皎卻愣了愣，這個該怎麼圓？肯定不能告訴他她們住在水下啊……

    “白姑娘？”見白皎有點愣神，樞離又喊了她一聲。

    “嗯？”白皎反應過來，隨便瞎扯了一番，“這個，其實我們都住在洞裡面，你們不知道而已。”反正也沒錯，她和摩契神反正是住在洞裡。

    “洞裡可以住人？”樞離驚訝道，簡直覺得有點難以想象。

    “對啊，怎麼不可以。”白皎覷了他一眼，“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洞裡住著冬暖夏涼，比起一般的屋子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原來如此啊，我還是我第一次聽說呢。”樞離一副受教了的模樣，讓白皎覺得很自豪。

    “樞離。”越清霖在水邊不遠處喚了他一聲，看見白皎也在也打了聲招呼，“白姑娘也在啊。”

    “少爺，你看看那邊沙子上的魚，都是我和白姑娘抓的！”

    越清霖看他一臉高興有些無奈笑道，“這麼多也吃不完啊。”

    樞離看了看一排的魚，好像是有點多了，摸摸腦袋說道，“嘿嘿，沒關係，總會吃完的。”

    白皎和樞離上岸後，三人一起提著魚朝營地那邊走去。

    這兩日，白皎有事無事就泡在他們這邊。剛開始，幾個男人還納悶，一個姑娘家總一個人往男人堆裡跑做什麼，以為對王爺有什麼非分之想。可幾日觀察下來，發現還是有點擔心多餘了。

    因為白皎整日和樞離在一起泡著耍，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找到了伴一樣。其次，白皎見著什麼新奇的東西就會問問，他們懶得搭理她過多，當然就只有樞離這個熱心腸在這裏為她不勝其煩的一一作答了。看來，還真的只是對他們的東西好奇而已。

    對於這一點，越清霖當然也看在眼裏。

    “白姑娘，你從小沒有離開就過南荒大澤？”現在入鄉隨俗，越清霖他們一眾人也都改了口，叫南海為南荒大澤。

    白皎點點頭，“是啊。”

    越清霖：“你難道不想出去看看嗎？這世間這麼大，有許多風景是我們未曾見過的。”

    “出去嗎？”白皎低頭想了想，“我還真的從來沒想過。”以前摩契神有時會出去雲遊，一去就是半月有餘或是一個月。摩契神從來沒有跟她提過人間到底是什麼樣子，所以以前她對人間也沒什麼想法，覺得在南荒大澤也挺好的。

    可是……自從跟這群凡人接觸過後，她才發現原來世上還有這麼多她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加上樞離說這些東西在人間多的是，還有很多連他都沒見過。

    現在白皎對人間充滿了好奇，但這個想法說出來自己都要被驚到。

    越清霖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溫柔笑道，“白姑娘不覺得這樣的日子不甚單調乏味嗎？”

    白皎猶豫著點了點頭，“嗯……”

    越清霖笑意更深，“倘若姑娘哪天想通了，想出去走走，我一定盡我所能備上最好的酒宴款待姑娘。”

    “真的嗎？”白皎開心的看著他。

    越清霖：“當然，君子一言九鼎。”

    “好，那我要是哪天去找你你可不許賴賬啊！”白皎調皮的眨了眨眼。

    帳篷內，黑衣人將手中的小藥瓶遞給越清霖。

    “王爺，已經辦好了。”

    越清霖將瓶子收進衣袖，眼裏有些看不清的神色，“好，下去吧，回去的時候跟著她。”

    “是。”

    越清霖手指輕叩桌面，想起之前《萬靈志》上所說，“南有鮫人者，魚尾人身，生而靈慧聰穎。泣淚成珠，其脂為燭可長明不滅。”

    種種所說，皆在今夜便能分曉。

    白皎走著走著，覺得身上有些癢。

    怎麼回事？白皎隨便在身上撓了撓，覺得更加癢了。

    再走了不遠，她越來越有種不妙的感覺，她感覺自己快維持不住人形了，怎麼回事？心下一驚連忙往四處望了望，見沒人立馬便消失在水邊，不過多久水面上閃現過漂亮的魚尾帶著一道銀色的光劃過後再也沒有動靜。

    白皎快速的在水裏滑過，回到自己的小屋裏，拍著咚咚直跳的胸口，嚇死了，幸虧她跑得快，要是在他們面前現了原身那就是什麼也說不清了。

    不過靜下來之後覺得又很奇怪，現在身上又沒有剛纔那種癢癢的感覺了。

    難道是最近吃的熟食太多了，身體有點不習慣，所以就不受控制了？

    呸，這種說法覺得完全說不通好不好……吃點東西怎麼了？不就是熟的和生的區別嗎？！

    難道是自己疏於修煉，法力退步了？這也不至於啊，再說她現在也不是小孩了，怎麼連原身和人形之間的轉換都控制不了呢。

    啊，白皎看了看身下的魚尾，想不通的嗷叫了兩聲。

    隔壁傳來小皮球氣惱的聲音，“皎皎，你亂嚎什麼呢？！”

    白皎挑挑眉，她剛剛聲音有這麼大嗎？

    而與此同時，越清霖的營帳內。

    越清霖聽了暗衛的回覆，眼神暗了暗，沒想到世上還就是有這麼巧的事情。

    “你可看清了？”

    “屬下眼睛都沒眨，千真萬確。”

    “好，今日你有功，升一等隱衛。”

    黑衣人抱拳叩謝，“多謝王爺。”

    越清霖倏的一笑，竟宛如春風般溫潤，白皎是嗎？以後，便請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