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居水裏，梓焱居岸上，幾天也見不上一面，皎皎總覺得，這樣肯定不利於她和梓焱美好真摯友誼的培養，這不行啊，嗯，必須想點什麼法子。

    於是乎……

    “摩契神，皎皎可不可以搬到你的洞府裡住啊？”白皎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一身玄衣，鬚髮花白的摩契神。

    摩契神哪裏不知道她打的什麼鬼主意，卻佯作不知，“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往日裏我叫皎皎過來陪我，你卻說要在水裏陪著未晴。怎麼現在不陪你的未晴姐姐了？”

    “皎皎最近在水裏玩膩了，想到岸上透透氣。”白皎瞎說一通倒也是面色如常。

    摩契神見她一副不罷休的模樣，心知也拿她沒辦法，“如此，那你就在我上面住幾日。”白皎眼角彎彎，咧嘴笑著剛想說謝謝，不料摩契神又補上一句令她感傷的話，“切記，不要去內府叨擾梓焱。”

    “啊？”皎皎臉一垮，“那我還是回水裡去算了。”看摩契神的臉色，知道不是和自己鬧著玩的，既然見都見不了，那還留在岸上做甚？夥伴們都在水下，還不如回去呢……

    心裏鬱悶，她只是想跟他交個朋友，怎麼就那麼困難呢？

    果然不出婁閆所料，像這南海大澤安穩太平的一塊地兒，多出個小石塊可能都會有人說幾句，更別說平白無故的添了個人了。眾人好奇歸好奇，卻又顧及梓焱的身份不敢多為造作，只得在私下裏做一些揣測。梓焱很少露面，偶爾運氣好，也會有大澤的居民撞見他，不過看著那出塵清貴的氣質就不像是普通人，加之梓焱就不甚露出多餘的表情，成日裏臉色也是蒙著一層微微的寒氣，讓人望而卻步，哪裏敢上去搭話寒暄啊。

    “皎皎啊，你跟三嬸說說唄，那個梓焱是不是天上的小仙君啊？聽人說，那可是一等一的絕色啊，若不是天上的小仙君，哪來的這般顏色……”南荒大澤民風淳樸開放，倒也是不忌諱這些，殷家三嬸知道皎皎見過那少年，便拉住了皎皎的手詢問道。

    沒待白皎回答，四姨就插嘴道，“我看不像，他跟摩挈神來了這南海大澤，多日也沒見有走的打算，怕是摩挈神的遠房親戚呢。”

    “遠方親戚怎麼了，就不能是天上的小仙君了嗎？啊？！”三嬸說著就拔高了調。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成日裏想著天上如何如何……”四姨不滿，陰陽怪異的損道。

    “……”白皎看著兩人要嘰嘰喳喳的吵起來了，連忙勸解，“三嬸，四姨，別吵了，摩挈神說過了，他只是來南海大澤暫住一段時間。”

    聽聞，兩人不禁撇撇嘴，互相瞪了一眼，不歡而散。

    白皎默默嘆了口氣，從她記事起，兩人就愛這般爭爭吵吵，也沒個消停，她也是習慣了這場景。不過說什麼暫住，她也是一時胡扯的，這究竟是如何，她也是無從得知，哪個有機會近他的身啊？

    不憂衣食的日子自然是如流水般飛快，轉眼間，便到了白皎八百歲的生辰。這妖與凡人不同，年歲自然是不能按凡人的來算，若是生辰年年都過，豈不是像家常便飯一樣，無了其珍貴之意？

    白皎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敲著大腿。

    這日子過的舒心，卻也甚是無聊。這段日子未晴姐也忙的不見身影，與她年紀相差無幾的只是寥寥可數，都因性子不是特別合得來，玩著玩著也就沒興致了。

    而且，這生辰也不是這般好過的，她是鮫人，隨著年歲成長，自然會重新換鱗片。

    想起這茬，白皎就欲哭無淚，真的很疼啊。

    往昔，會有摩挈神在一旁替她穩住陣腳，也不會如何慌亂。恰巧，前些日子摩挈神有遠遊了，這下可好，到如今還沒歸來的訊息。

    白皎心裏稍稍掙扎了一下，如今自己也這般大了，不能老是依靠摩挈神，她自己也是能行的。

    就這般糾結著，夜色逐漸籠罩大澤。

    白皎望著水面上漸漸明亮的月色，心裏有些慌，是否下一刻，就會迎來那熟悉的疼痛？心裏的忐忑，愈加明顯清晰。

    梓焱望著水面輕輕暈開的波浪，朝他的腳邊緩緩前行。

    他凝視住散開的波紋，目光停了幾秒，隨後繼續往水中央走去。

    霎時間，一道銀光從水下劈出，彷彿把水面生生劈開來，一直延伸到水面上十丈左右，銀光漸漸從水下消退，往那水面上的一點彙集。

    梓焱目光一聚，腳下如有清風浮雲一般，紫衣颯颯往那光亮的一點移去。

    “嘩啦”一聲，一紫一白的身影出現在水面上，轉瞬兩人已是在岸上。

    白皎昏迷不醒，想是痛極，眉頭到現在還是皺著的。下半身露了原形，似魚尾，卻又不像，銀色的鱗片在微冷的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顏色。不過此番，梓焱不想再做過多尋探，將外袍披在她身上。若不是摩契神吩咐過，他也不想攬這等子閒事。

    不過，現看到她這副可憐樣，確實還有些不忍心就這樣丟下她離開了。

    右腕輕旋，靈力涌動，食指輕點在白皎的額上，絲絲縷縷宛若白霧沁入，梓焱眼神微凝，想不到她吸收得如此之快，按說不同種族間靈力是有些相牴觸的，這是為何？難道這小鮫人的身世不同尋常？

    若真是這樣，那可是越來越有趣了。

    “唔……”白皎揉了揉眼睛，抬眸發現竟不是自己的住所，這是哪？起身看了看，哦，原來是摩契神的洞府……等等，她之前不是剛換鱗嗎？想著就蹭蹭地站起來裏裏外外脫了個光，看向胸前，呃，怎麼還是平平的呢？她什麼時候才能和未晴姐……白皎甩甩頭，算啦，平……平的也挺好！

    別看白皎神經大條的，其實在某些細節她也是挺在意的。未晴姐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平啊。

    當白皎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裡時，石門突然開啟，驚得白皎直往被子裡頭鑽。

    “醒了就起來，還賴在床上做甚？”

    白皎一聽，是摩契神。

    “摩契神，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幸好你回來的及時，否則皎皎可就是熬不過，年紀輕輕就要夭折了……”白皎想起那晚就委屈，怎麼族裏就她一個人換個鱗要死要活的？

    “我前日纔回來，你已經昏睡了十日，身體調養的也差不多了，可以回去水下了。”

    嗯？那是誰幫了她？啊，肯定是未晴姐！她現在就要去找她。

    “哼，摩契神真小氣，在你府上住了幾日就要趕我走了！略略略～”舌頭吐了吐，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摩契神捋著長鬚搖搖頭，這丫頭還真是長不大。

    走出洞府，頓感神清氣爽，白皎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啊，真舒服。

    路上遇到了些許熟人，不外乎說些什麼，“皎皎又長高了啊”“皎皎出落的又美些了”什麼的，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說她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呢？白皎嘟嘟小嘴，又低頭望了望胸前，心裏悶悶的。

    “瞧瞧，這不是我們的皎皎嗎？”未晴姐拉住她，戲謔道，“我們皎皎生得這麼美，一定不必天上的仙子遜色。”

    要是往常聽到了未晴的誇獎，白皎早就高興的轉圈了，現如今卻有著自己的小苦惱了，“未晴姐，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長大？”未晴不由一愣，“皎皎不是剛剛長大一歲嗎？”

    白皎搖搖頭，“不是，我說的是那種長大。”

    “那種長大？是哪種長大？”未晴不知道她到底在苦惱些什麼。

    “就是那種……唉！算了算了。”皎皎一臉苦楚難以抒發的樣子，“對了，上次我生辰的時候是你幫了我嗎？”

    “不是我，原本見到一束亮光，但很快又滅了，待我到你住所時，你已經不在了，後來才知道是別人把你帶走了。”

    “別人？誰啊？”白皎歪了歪腦袋，問道。

    “聽摩契神說是……梓焱。”

    “他？！”白皎驚聲尖叫，真是撞鬼了，這百把年來都沒見過他幾次，沒想到竟然被他撞見了她換鱗，那豈不是……被看光了？！啊啊啊！！天哪，不得了了，她嫁不出去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胸無二兩肉，下面拖著條大長尾巴，應該算不得什麼，嗯，算不了什麼。

    大不了以後就賴著他，賴到他娶她為止。可是想想他哪張寒氣森森的臉，心裏又有些打鼓。以前她是有多天真多傻，才說出他孤獨沒有朋友才板着臉的那種傻話，沒錯，她確實長大了，比以前長腦子了。

    所以她到底是要纏著他還是要躲著他呢？一時之間好像還是拿不定主意。

    見她驚訝過後又是良久的沉思，未晴有點摸不透她了，“怎麼了？”

    “未晴姐，你說梓焱他會娶我嗎？”

    看著一臉認真的白皎，未晴臉色有點僵硬，“呃，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連未晴姐也沒辦法，白皎頓時泄了氣，“唉，真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