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嚴瑾很敏銳，一看就知道薛芊芊有話想說。

    薛芊芊環顧了一圈，發現大家都明裏暗裏在注意他們：“外面說。”

    隨後，兩人一道出了員工餐廳。

    不知道員工餐廳裡吃飯的職員們嘩的一下鬧騰起來，紛紛猜測這位新來的總監和總裁的關係。沒來的職工聽說了這事更是扼腕，竟然錯過了這樣百年難遇的事兒。當然那是後話了。

    而這邊，嚴瑾和薛芊芊已經走在了公司科技園的林蔭道上。

    “說吧，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嚴瑾停下了步子。

    “遇到了件怪事。”薛芊芊忍不住跟嚴瑾抱怨，“我一份檔案丟了，同時丟的還有些廢稿件，一問同事，是保潔阿姨來過，給當廢紙收走了。我去了檔案銷燬處，沒找到那些檔案。問了其中一位保潔員，她卻言辭閃躲。”

    嚴瑾聽到這裏狠狠皺了皺眉，抿唇沉思。

    “我懷疑那保潔員有問題！”薛芊芊話語一針見血，也沒了保留和顧忌，“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那個順走我檔案的保潔員，但看她那種躲躲閃閃的眼神，我嚴重懷疑有什麼秘密！”

    嚴瑾眯眼沉思一番，沉穩道：“你下午去人事部問清去你辦公室的那位保潔阿姨是誰，也不用找她對峙，你直接告訴我。”

    告訴嚴瑾？薛芊芊想了想：“好！”心中卻有一番自己的思量。

    只聽嚴瑾繼續道：“你那份設計稿不管能不能用，都直接廢了吧，重新設計一份，不要再採用丟失的那份創意！”

    薛芊芊點頭：“嚴瑾，設計部一定出了問題，但我覺得不會是內奸！”

    嚴瑾挑眉：“哦？怎麼看出來的？”

    “直覺！”薛芊芊俏皮得吐了吐舌頭，“我丟了檔案，大家都很熱心啊，也沒見什麼人不主動幫忙找檔案的。而且設計部凝聚力不是一般的強，要我相信這樣的部門會出奸細，講真，我不信！”

    嚴瑾啞然失笑，用手摸了摸她的頭，笑意盎然：“我的小丫頭長大了，會用女人的直覺了！”

    女人的直覺？總覺得嚴瑾話裏有話，薛芊芊臉蛋紅了又紅，臉色煞是好看：“我不理你了！”

    撇下身後笑得一臉開懷的嚴瑾，薛芊芊捂著胡亂跳動的胸口，跑著逃開。

    她用後背抵著牆，小心翼翼去看，見嚴瑾沒有追來，她深吸一口氣，撫了撫跳動的心臟，總覺得像是少女懷春一般，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但是想到嚴瑾那副寵溺的眉眼，又忍不住得想笑，憋都憋不住。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可是滿面春光得回的辦公室。

    同事們見了便相視而笑。

    薛芊芊將辦公室門一關，沒注意到外面窺探的目光。她坐下來，也不急著去人事部問情況，沉下心，她想先構思一部分的作品出來。

    對於一個熱愛設計的設計師來說，重要的從來不是如何保住崗位，而是設計，不停的設計和創新。

    時間很快過去，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請進。”這個時間，薛芊芊已經猜到了來人。

    果然，是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的陳沁。

    “我上午去市場調研了，上頭急著要調研報告，聽說你檔案丟了？”陳沁一走進來就是直切主題。

    “對。”薛芊芊已經畫了三小時的設計稿，她疲憊得伸了個懶腰，然後站起身來，“我打算去人事部問清是哪位保潔阿姨收走的，然後要回來。”

    陳沁點頭：“早上這個時間段，如果保潔員沒有私自調班，那應該是慶文來過你辦公室了，可以去人事部再確認一下。”

    薛芊芊眸光一亮，陳沁果然訊息靈通：“好！”

    薛芊芊去了人事部，人事部部長接待了她，然後告訴薛芊芊確實是徐慶文。按照徐慶文的工作表，她此時應該是在公司一層大廳清掃地面。

    薛芊芊決定去找徐慶文，嚴瑾之前談話的時候，之所以讓她不要去找徐慶文，而是直接告訴他，恐怕是想開除徐慶文。但薛芊芊並不想這樣，徐慶文只是惹了她而已，更何況現在一切也只是薛芊芊想要刨根問底。

    臨走前，薛芊芊朝人事部部長狀似無意的道：“我這次丟的是檔案，就怕下次連貴重東西都丟了！”這話其實是在質疑徐慶文的人品。

    人事部部長卻反駁了薛芊芊：“徐慶文不會的，她家雖然窮了點，家裏經濟困難了點，但人品是絕對的。要不然，我也不會留下徐慶文。”

    薛芊芊點頭出了人事部，眼中卻劃過一道暗芒。真的是這樣嗎？

    薛芊芊是在走廊最裡頭，一個很隱蔽的雜物間裡找到徐慶文的。

    出乎意料，徐慶文竟然睡著了。

    她趴在一堆雜物裡，雜物間散發著一股說不上什麼味道的氣味，像是化學物品堆積過多造成的。可徐慶文卻趴在那堆雜物上睡得很沉。

    看得出來，徐慶文的工作很不容易，薛芊芊都有些不忍心叫醒她來質問了。

    也許薛芊芊走進來踢動雜物的聲音，驚動了一直淺眠的徐慶文，她很快就驚醒了過來，只見她看見薛芊芊，一愣，然後一拍腦袋，做出一副懊惱的樣子：“我來雜物間拿掃帚，怎麼就給睡著了？呀，壞了壞了，現在幾點？沒過四點吧？”

    “還沒過。”薛芊芊冷靜回答。

    徐慶文誇張得拍了拍胸脯，給自己順了口氣：“還好還好，下班前應該能打掃完。”眼中一抹酸澀苦楚卻被薛芊芊很敏銳的捕捉到了。

    看著徐慶文誇張的動作，薛芊芊在心裏嘆了口氣，恐怕是自己嚇到她了。想到這裏，她眸光溫柔下來：“你別慌，我也是公司的保潔員，來這拿工具的，我幫你打掃吧！”

    就見徐慶文一下子鬆懈下來，伸手拍了薛芊芊一下，怪道：“哎呦，小姑娘你可嚇死我了！”話茬子也就這樣開啟了，“不用掃，打掃什麼呀，也就那些管事兒的事兒多，我一個下午這都掃了不下三四回了，地都給掃成鏡子了都快。我也就是想著下班還早，就來這偷懶的。不用掃，不用掃！”

    薛芊芊故作驚訝：“我不知道，我是新來的！”

    “小姑娘，來，坐！”徐慶文拍了拍身邊的雜物袋子。

    薛芊芊掃了一眼那灰塵滿滿的雜物袋子，沒猶豫就坐了上去，心裏想的卻是：還好今天上班第一天，沒跟著一起穿公司統一的制服，一身的隨意，裝一個保潔員倒也挺像。不知道是什麼心態，她沒來由的就想這樣做。她總覺得這些保潔員之間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希望只是她疑心病犯了。

    若是像她想的那樣……她皺眉。

    徐慶文大概是自來熟的性格，拉著薛芊芊就開始嘮嗑，沒見半點生分，竟然一下就相信了薛芊芊的謊話。很難想象這麼樸實的人會弄丟她的重要檔案，是馬虎不仔細嗎？

    她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只不過這事實在透著怪異。

    徐慶文有些歲數了，和藹笑著，眼角皺紋就凸顯出來，開始對薛芊芊盤根問底，就差問到祖宗十八代了。薛芊芊想到冉婷跟她抱怨的一句話，歲數大的人都這樣，愛調查別人戶口，她沒來由得噗嗤一笑，耐著性子跟大媽講她家的事情。

    只說了父親過世了，母親身體不好。徐大媽就一臉的唏噓神態，同情感慨道：“也是，哪家家境好的會讓這麼年輕、又水靈靈的一個姑娘幹保潔員這行呢。”眉宇間全是對生活的無奈、辛酸。

    薛芊芊也不反駁，只是沉默。

    徐大媽倒是跟薛芊芊聊開了，聊了一會兒後，突然神秘兮兮問薛芊芊：“薛丫頭，你新來的，有人給你說過嚴宇保潔員的潛規則沒有？”

    薛芊芊初聽到這話，著實愣住了，脫口而出，聲音有點大：“做嚴宇的保潔員還有潛規則？”驚訝、疑惑。

    “噓！”大媽趕緊阻止她。“你別那麼大聲。”她壓低了聲音，“不是想的那種潛規則！而是……啊呀，他們其他幾個怎麼就這麼自私，我估計他們儘想著瞞著你了。來，大媽我告訴你！”

    “嚴宇的廢紙都是可以賣錢的！”大媽湊到她耳邊，聲音跟蚊子嗡嗡一樣小聲，說出的話卻猶如霹靂一般炸響在薛芊芊腦中，“有人高價收買那些廢紙！你別不相信，可比收廢品的價格翻了好幾翻呢！完整的一張廢紙，只要完整，就有一百塊錢可以拿！”

    薛芊芊震驚，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徐慶文還在跟她喋喋不休的嘴：“你想想，設計部那些搞設計的，一天下來有多少廢紙，我們又得淨賺多少！嘖嘖！我可告訴你了，你不能去跟領導說啊，不然我們的飯碗可都保不了！”

    薛芊芊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一股怒意衝上胸腔。她眸色深深看了徐大媽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越過那堆雜物就走。

    徐大媽還在身後不停叫她回來，不過並沒有繼續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