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大巴車越開越遠，越往裏走道路越是狹窄陡峭。山巒兩邊到處都是墳墓，墳墓邊上立著大小不一石碑，有的還壘著石頭小屋，真不愧叫墳山。

    天很快就要黑了，山上開始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現在的我倒不怕有什麼孤魂野鬼來擋路，怕就怕山上砸下來幾塊大石頭，車輪子打滑剎不住車等等自然災難和人為因素。

    “落河，我好害怕，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達目的地，我想下車方便一下，你能幫我問一下讓司機停會兒車嗎？”沉默了很久的宛月忽然間搖了搖我的胳膊，小聲地跟我說著，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宛月你別怕，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有我在，就不會讓壞人傷害到你。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前面說一聲。”大巴車裏此刻死一樣的沉寂，不知道他們是嚇壞了，還是都睡著了。當我走到大巴前頭時，竟然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

    “司機師傅，我們還有多久能到達目的地，我現在有點內急，能不能行個方便停一下車子，只要五分鐘就好。”我怕司機不好說話，便低聲下氣的說了一句。

    怎奈司機竟然無動於衷，好像沒聽見我說話似的。我只好再一次提高了聲音喊他，原來打呼嚕的聲音竟是從他那個方向傳來的。這麼危險的山路，開車也能睡著嗎？我立刻拍了拍他的後背，並且大聲告訴身後的人們：“司機睡著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抬頭看我，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責司機，讓司機趕緊醒來。難道他們那麼相信司機的車技，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又回頭看了一眼宛月，只有宛月自己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這種時刻，大家都保持著一致的沉默，令我很詫異，難道他們對於生死也置之度外了嗎？

    此刻我想給家裏打個電話了，不是報平安，而是想說幾句遺言。喊不醒司機，我只好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我再看一眼其他人的表情，他們似乎都低著頭睡著了。難道打呼嚕的另有其人，司機不說話是在遵守他的職業道德？我想只有這一點最為合理，這樣心裏也可以好受些了。

    “宛月，不好意思，我沒有叫醒司機，也許這輛車子是智慧系統控制的，所以我們才能活到現在都安然無恙。”我又給自己編造了一個更安心的理由來安慰著宛月。

    “我現在不想下車了，我好害怕，害怕什麼事情還沒做就這麼死掉，我不甘心，希望你不要離開這裏，不要拋下我，如果你能保護我、救我出去，我願意把我身上所有的積蓄都送給你作為報答。”宛月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衣角，生怕我離開她半步。

    “別說傻話了，我們都會沒事的，相信我。”我把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並沒有反抗。

    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想那些死去的事情，但是即便是臨死之前，能有個這麼漂亮的姑娘陪著我也算一種福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