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燕的精神很不好，一連串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地打在她心上，外星人，月亮上的艦隊，一名將軍在她面前的死亡等等。這所有的一切，是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無法想象的！

    餘燕坐在床上，蜷著腿，眼神怔怔的看著床邊的米粥發呆。她的精神已經近乎快要崩潰了。

    “咔”的一聲，門被人開啟，進來的不是黎雅，而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姑娘看著發呆的餘燕，嘆息一聲，搖搖頭年輕的姑娘無奈的又走了出去。

    “她已經兩天不吃飯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嗎？”姑娘看著黎雅，眼中毫無畏懼！

    黎雅只是看著天空，不說話。

    “自你從月球回來，開完會議，你看這天空已經看了兩天了，以你的能力，恐怕連天上有幾顆能見的星星都知道了吧！你就不能關心一下餘燕嗎？她現在變成這樣，不全是拜你所賜嗎？”年輕的姑娘有些氣急敗壞。

    黎雅閉上眼，低下頭，肩頭微不可見的聳了一下。

    再睜眼，他已恢復了他的冷漠，站起身，推門而入。

    餘燕見是他進來，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第一反應又縮到了牆角。

    “你現在就這麼害怕我嗎？”黎雅看著餘燕，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玩偶。

    餘燕不說話，蜷縮在牆角的弱小的身軀，在瑟瑟發抖。那是一種靈魂都在顫抖的恐懼。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是一個惡魔！惡魔！”餘燕的聲音有些顫抖。

    黎雅的身軀僵了一下，也沒有反駁她，只是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餘燕。

    “不要再裝什麼謙謙君子，我都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是你，是你殺了他們。是你！”餘燕從枕頭底下掏出一把水果刀，顫抖著握著刀把，刀尖指著黎雅。

    “你都看到了？你看到了什麼？”黎雅的連眉頭都沒有皺。

    “是你殺了他們，是你，是你殺了他們，近乎全部。”

    “是嘛？怎麼我不記得我手上沾染了那些低等生物的血呢？”

    “那是因為你告訴他們，只能留下一個！一個種族，只留一個，黎雅。你好狠啊！”餘燕咬著牙，咯咯作響。

    “那你還記不記得他們當時的表情？留下一個，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

    “狗屁，那只是你看到的，在你沒有看到的地方，我看到了那個所謂倖存者刻骨銘心的痛。在你沒有看到的地方，我看到了那個種族無言的悲哀，在他們一個個死去的時候，他們也在詛咒你，詛咒你永世不得超生。他們的哀嚎，他們的詛咒，你聽不到也看不到嗎？”

    “呵，區區一個背叛者的種族而已。留一人活命，對他們來說，已經是、”

    恍惚間，未等黎雅把話說完，黎雅看到餘燕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揮舞著水果刀衝向他，黎雅並未躲避，任由那把並不鋒利的水果刀刺進自己的身體。血，和普通人類一樣的紅色血液從黎雅傷口流了出來。

    “原來，你的血也是熱的。”餘燕的精神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的暈了過去。

    黎雅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坐在她身旁。抬起頭，看到的卻是那碗已經快要涼了的小米粥，黎雅伸出手，想要去端過來那碗小米粥，在手指接觸到的剎那，卻是碰掉了，瓷碗摔在地上，裂成無數塊碎片，黃色的米粒濺了一地。黎雅怔怔的看著那破碎的碗，看著那一地的米粒很久很久。

    “惡魔？我是一個惡魔嘛？呵、”黎雅眼裏又有許多自嘲迷茫還有一絲不能察覺的恐懼。

    “我是一個惡魔？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經歷過那種絕望。一個種族算得了什麼、在那場戰爭中，死的何止百千個種族！你們沒有經歷過戰爭，沒有經歷過絕望，長久的和平已經麻木了你們的內心，你以為，你們人類就真的是一個和平的種族麼？只有當戰爭真正的爆發在你的身邊，你才能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地獄！”

    黎雅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竟是哭了起來。

    “多少年了，每日在星際中流浪，沒有人可以和我說哪怕一句話，每天只能修煉修煉，瘋狂的修煉，只是爲了有朝一日能殺回去，只是爲了能夠殺回去啊，為我那千萬億的族人報仇。”

    “父親母親，我怕，我真的好怕。為什麼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我。小x，小x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拋下你的。我想回去，回到那個戰場。哪怕，連敵人的樣子都看不到就死去，我是一名戰士不是懦夫！我寧肯戰死星空也不要這麼苟且的活下去，去他媽的零計劃，我不想這樣活著，不想。我只想和你們在一起，我只想、回家啊。”黎雅伸出手無力的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一次次抬起，卻又只能一次次無力的落下。

    那一夜，昏迷中的餘燕彷彿聽到有人哭了一夜，但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哪怕完整的聽清是誰的哭聲，她太累了。

    那一夜，上官熙兒在黎雅坐過的凳子上看著天空，不知不覺中看了一夜，當黎明升起的時候，上官熙兒似乎有些懂了黎雅的孤獨與傲慢。

    那一夜。黎雅無眠。那一夜，最高統帥部燈火通明，一項項震驚世界的檔案在這裏簽出，當黎明升起，上官東風和最高統帥習定國站在一起，看著第一束陽光，卻再也高興不起來。

    “今天中午各個軍區的尖子分隊就會到達，東風，你真的相信那個外星人的話嗎？”習定國看著上官東風。儘管最高議會已經透過了戰爭法案，但他的心裏還是沒底。

    “一個軍人的直覺，還有，昨天月球發生的事情。我們的衛星失聯僅僅十幾分鍾，在月球就出現了那麼龐大的艦隊，作為一名軍人，捫心自問如果那些艦隊不是飛離藍星，二十來侵略藍星，恐怕以我們現在的軍事力量，在不動用一小隊的力量下，勝算基無。”上官東風攤開手，有些無奈，作為一個國家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在未接火就宣告己方的失敗。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打擊。

    “哎，希望他說的是假的，要不然、蔓延整個銀河系的戰爭啊，我們這些普通人又有幾個能活下來。”習定國狠狠地說到。

    “是啊。對了，那個老傢伙有訊息了，昨晚一小隊傳回訊息，在卡爾地區發現了老傢伙的蹤跡，貌似老傢伙和一夥我們不知道的勢力交手，老傢伙還受了傷，”

    “能讓老傢伙受傷的人，在藍星還沒有幾個吧，會不會是那個卓爾人？”習定國的眉頭緊皺。

    “不是，那個卓爾星人黎雅的行蹤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他也很老實，一直在小島上待著。”

    “哎，”習定國長嘆一聲，“真的是風雨欲來啊！連那個老傢伙都按耐不住了嗎？”

    上官東風的通訊器震了一下，“看來黎雅造的飛行器已經運過來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算了吧，趁現在還有時間我還是去看看你嫂子吧，估計過一段日子就沒時間了。”

    “行，代我向嫂子問好。我先趕過去看看。哦？各個尖子分隊也到了，沒想到先忙起來的不是你這個將軍卻是我這個軍士長啊。哈哈。”上官東風笑笑，整理衣裝大踏步的走了出去。習定國的瞳孔卻是縮了縮，“軍士長？你還記得這個代號嗎？上官東風啊，你到底失沒失憶呢？”

    “你要去哪？”那個年輕的姑娘看著黎雅。

    “卡爾，你要一起去嗎？”黎雅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眼神裡是一種不屑。轉過頭，也不多說，直起身，以一種駭人的速度直衝雲霄而去。

    “卡爾？我聽說有一個老傢伙在那地方受了傷啊。”待黎雅走遠，旁邊不遠處的陰影裡，慢慢走出一人。

    “能讓老傢伙受傷？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啊。”那姑娘皺眉，從褲袋拿出通訊器，撥通了一個號碼。

    “報告，黎雅自稱去了卡爾地區。他速度太快，我們跟不上。”

    “卡爾？”電話那邊也是遲疑了一下。“好吧，你們撤回來吧，卡爾那邊會有人繼續監視。”

    “不，我想呆在這。我覺得事情並不是咱們想的那麼簡單。”姑娘看著黎雅坐過的那個板凳。

    “哦？這樣，你先把你的想法整理一下，一小時後整理成書面材料給我傳過來。我現在在看他們比武，精彩的很啊。”

    “、、、明白”

    “還有事不？沒事我就掛了啊。喂，那小子不能踢襠。”通訊器那一邊，喝彩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

    、、、

    “喂。還有事不？我掛了啊，掛了啊，我數三下，32”那聲音聽姑娘遲遲不說話，作勢要掛掉通訊、

    “哥，答應我，如果戰爭爆發，活下去。”那姑娘聲音有些沙啞。

    “我知道，現在能殺你哥的人，可沒幾個嘍。我掛了啊。”

    通訊器的忙音總是讓人聽著心煩。

    “衛，你說我們真的能活下去嗎？”姑娘收起通訊器，看著那從陰影中走出的人。

    “我不知道。幹我們這行的，那天不是提心吊膽的，你也發現了吧，其實那個黎雅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存在。甚至如果他願意，他能在瞬間就殺死我。”說的很恐怖，衛卻沒有絲毫恐懼的表情，他舔舔舌頭“不過，我喜歡這種生活，只有在不斷地生死邊緣，我才能更進一步。倒是熙兒你，直視他的時候，心中有過恐懼嗎？”

    “恐懼？一個心死了的人，是沒有恐懼的。”上官熙兒搖搖頭，看著已經升起的太陽，不知道在想什麼。

    “哀莫大於心死，或許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啊。不過，啥時候你也學會看天空了，是因為天上有星星麼？哈哈。”衛還想說些什麼，屋子裏有聲輕響。“看來那女孩已經醒了，你自己在這照看她真的好嗎？”

    “放心吧，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你回去覆命吧，順便告訴隊長，我很好。”上官熙兒將披散的頭髮紮起，走回了屋裏，衛也不多說什麼，身形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