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父親的死因(一)
青年男子手起筷落,剛把牛肉夾到碗裡。又去另一個盤子裡夾了一個青椒肉絲,繼續往我碗裡放。
那神態怎麼瞅著都不太自然,還說那是從非洲進口過來的肉絲,做起事來虎頭虎尾的。
我剛把碗一推,門外兩個虎背熊腰的保鏢就人手一瓶子打著晃子跑了進來。
青年聽到聲音,扭頭看了眼。兩保鏢一下把頭拉到最低,深深的鞠著躬,面朝上致敬道:“曹老闆,東西我們帶來了!”
聽到這三個字眼,我才意識到這青年姓曹。當自己把頭快速的迴轉過去的剎那間,青年很快就從凳子板上跳了起來。
那模樣就跟老虎要吃人似的,凶神惡煞,橫眉怒目。隨腳把凳子一踹,照上去又是三腿兩腳踢到那保鏢的臀部上。
手抓著他們頭髮,每人扇了一巴掌,並指著臉罵道:“你看看你們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怎麼動作這麼慢?趕緊把大師給我伺候好!”
兩個保鏢一點頭,低眉順眼的就朝著我這方向趕了過來。先是把酒放在了桌上,又跑我身後主動上來捶著背,還有一個拿著扇子在旁邊扇。
我一瞅著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這明顯是要當香火祭拜的意思。
青年這時才慢慢把頭一回,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雪茄,用金屬防風的打火機來回甩了甩點上火後。便霸氣側漏的踏著步伐緊逼而至。
我還沒徹底反應過來。那青年就坐回了旁邊,把桌上的啤酒蓋子拉開,倒滿後客客氣氣的遞到我身前。
我剛推杯子說不用了。青年便不高興了,又把杯子用力往我這邊推動。說:“你一定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是不是?”
旁邊兩個保鏢好像跟那青年說話配合得挺有默契,同時從手心子裡拿出了一把黑色棍子。那人也不按摩了,扇子被扔到了一邊。
我斜眼瞅著周邊的環境,就知道大事有些不好了。其中一保鏢還手拿著黑棍子朝自己手掌上連拍了三下,好像在示意著讓我老實點,否則就一棍子照頭打。
但那青年卻還是客客氣氣的,把自己的酒杯也給倒滿。舉著酒杯碰到我的酒杯上,“咣噹當!”
那青年道:“嘿,來嘛!兄弟,喝一個,你就幫我當成自己的兄弟。我姓曹,名九州。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曹兄,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說著,那青年還一昧的左右四面觀察來,觀察去的,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我一看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桌前酒杯也立刻舉起,與他的杯子碰撞了一下。回道:“曹老闆,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是不是看上我家裏什麼東西了?只要你說一聲,能給你的我都給你。”
這青年就叫曹九州,十七八歲一小夥子。身穿打扮極為時髦。而且還很誇張,誇張到回頭率高達百分之一百二。
曹九州聽我這一句,情緒有著大幅度的轉變。立刻翹起了二郎腿,拿出一扇子給自己扇了兩發,菸灰都抖在腳上了。
曹九州嬉皮笑臉的一回頭,眼睛都歪到頰上了,掛著珠子瞅著我,笑道:“嗨!兄弟,沒事。我這次來就是跟你談談心,算算風水,沒別的意思。”
曹九州越是這樣說,我心裏就越是感到惶恐與不安,甚至有些瑟瑟發抖。
通常像這種富豪嘴裏說出來的話,用一句話來講,就是:虛著實知,實著虛知。
每一句話裡都含帶著假惺惺的味道。他如果真的要是說來找東西。也許可能是另有所圖。可他一旦裝模作樣的說只是談談心,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憋在心裏。
曹九州杯子舉到一半,我還沒來得及拿杯子。他就來了一句:“那我當哥的就先乾爲敬了啊?”
說完,曹九州手拿著杯子就跟喝悶倒驢的一樣,以狼吞虎嚥之猛,直接就往肚子裡灌了下去。
我衝着他微笑了番,也拿起了杯子,湊到嘴邊,小喝了一口。
這第一杯剛喝完,曹九州又立刻把那白的酒給開啟,把兩個杯子都給全倒滿。接著說:“來,再來一杯白的。”
我立即說道:“哎哎,這可不行,啤的白的不能混著喝,否則容易醉的。”
曹九州倒是擺出一副滿臉不樂意的神態,手捂著胸口打了個飽嗝,臉色有些發紅,回頭衝着我就說:“時兄弟啊,今天哥我高興,咱倆就好好醉一個晚上,也不要推杯子了行不?弄得跟個婆娘似的,也不好。”
當我聽到曹九州叫我時兄弟的時候,心頭一下就繃緊了牛皮繩。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告訴過他我的真實姓名,這姓曹的怎麼知道我姓時?
曹九州倒滿杯子後,酒水都從裡面溢出來了。手拿著滿滿一杯,又敬了過來,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我認識你父親,他以前也給我看過風水,可惜啊,死得早,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去上墳呢,就這麼離世了。”
說著,曹九州抹著眼淚開始痛哭流涕了起來。周邊那保鏢配合的倒是默契,見情況不妙,急忙從口袋裏掏出餐巾紙,雙手遞給了曹九州,道:“老闆,這是紙巾!”
果然是什麼樣的主子配什麼樣的下人,什麼樣的鹽水配什麼樣的泡菜。
記得王勉手下那些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個個都是笑面虎。可後來才發現,原來越是有錢的人,性格越是不一樣。
此刻,曹九州隨手接過餐廳紙,醒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淚。正要把紙往下扔的時候,還禮貌的問了我一句:“那我就扔在這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即刻說道:“沒事,沒事,您就扔在地上吧,一會我掃掃就行了。”
曹九州把紙一扔,保鏢上前把酒倒滿。他又第三次舉起了酒杯,這時他臉已經完全紅了。看著平時也像很少喝酒的樣子。
緊接著,他把酒杯往我這方向一敬,道:“來,這一杯就爲了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咱們就把這一杯給幹了。”
父親到底是怎麼死的?這也剛好是我想問的,隨即把酒也從桌面上拿了起來,往他杯子上一碰,反問道:“那我父親是怎麼死的?你能告訴告訴我嗎?”
曹九州把桌子猛地一拍,整個人一下就站了起來。
更奇怪的一幕在下一秒突然發生了。周邊那保鏢把手提箱子直接開啟,從裡面取出了一把香火,以及個土鼎。
我回頭一看,更是驚訝,他這手提箱子裡好比哆啦A夢的百寶箱,什麼東西都能從裡面取出來。真是甘拜下風。
保鏢把土鼎子往桌面一擺放,同時把香火點燃插了三炷在上面。
曹九州順勢把屁股後面的凳子一踢開,整個人都跪在了桌子上。連磕帶拜的腦門朝地磕了好幾個響噹噹的頭。
磕得很重,幾乎每一下都能聽見很沉重的聲音。在起來的時候,額頭上都是血。我見到這一幕,心就立刻軟了下來。
不管這姓曹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可至少對自己的父親還算是恭敬。
下一秒,曹九州即刻把雙手捧在自己的胸口前,閉著眼睛,嘀咕著語氣說道:“您老走好啊,我以後每年都會來給你上墳的。”
聲音雖然很小,但我卻能清楚的聽見。因為沒有什麼地方比我這間屋子還要更安靜了。
曹九州從地上站起來後,回頭又看著我。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這是一張黑白照片,而且已經褪色。
曹九州把照片遞給我後,手緊緊抓著我的胳膊,語氣很重的說道:“這是你父親年輕時候的照片,他曾經給我的,這你可得保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