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重要檔案
登時,我那僵硬如泥的兩條粗腿差點沒朝天翻,釀釀嗆嗆地險些一頭栽倒在地。
額頭上的汗液就像壞掉的水管似的,地順著鼻子尖下流淌。
村長的整個肢體被懸掛在床頭的橫樑上,脖子上纏繞著一根細長的麻繩。腳跟子底下還吊着四四方方的一個秤砣,沉甸甸的,看似有三五斤重量。
他的那張臉,像死灰一樣的白,但是兩隻耳朵卻是紅的。
兩顆魚眼大小的珠子早已凝固成冰。其中一顆黑珠子由內而外從瞳中涌出,順著血絲倒掛在下巴上。
嘴張得比球還大。其腰間還纏繞著血紅的細繩,裡三圈、外三圈,均繫着死結。捆綁得嚴嚴實實的。
從頭到腳那粗糙的面板上,有著斑斑點點針孔般大小的黑印。
瞅著不像是自尋短見,而像是他人所為之。
可整間蒼夷的房屋內,除了兩具身體四條腿以外,凹*凸不平的地板連只螞蟻都沒瞧見。
想到這裏,我抽著心,定了神。晃晃悠悠地背朝門框退了一步,腦海內浮現出了一層層的懸念和驚奇。
即便是絞盡腦汁,也難以想象平時這麼一個軟弱無能的老村長,居然會平白無故的得罪那麼多狠角。
特別是他腰間的紅繩,以及腳下吊的黑色秤砣。一看就是經驗老道的內行人所為。
腰間的紅繩叫鎖魂,腳下的秤砣叫壓魂。顧名思義就是把人體內的七魂六魄都永世注流在此,讓其千年萬載都不得超生。
這般邪惡的旁門左道,也只有常年在山間遊行的惡靈術士會使用。它們非人、非鬼、非神。
通常都是三五結伴為行,活動於山谷叢林。與豺狼虎豹為友,結麋鹿猿猴為親。食的非五穀雜糧,飲的非甘露泉水。
在同行被稱為:血活人!
是陰行術士的一種!
可這些人一昧的追求至高境界的道術,從不為金銀財寶所動心。也不與常人所交往,更不越世人所居離。
一向都是獨來獨往,聚不過七人,行不出五人。處事心狠手辣,為世不善交流。
即便是王勉這樣的土財主,根本不可能用錢財將它們收到麾下替自己辦事。
老村長雖然平時喜歡貪圖小利,但品格還算老實憨厚。從不在外無故惹事生非,怎麼會得罪到這些虎麵獸心之徒呢?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第三者隱藏在其中。
整個簡陋的房間裡,四面都是七零八碎灑落在地的鍋碗瓢盆,以及眼前那張坎坷凹陷的木質板床。
這就是死去的老村長家,囊中羞澀,寒舍居然貧困成這般模樣。見此一幕,心頭莫名一陣拔涼感從體內涌越而出。
再仔細一看,木床的枕邊下露出半張白色紙條。我走過去,掀開了枕頭,發現下面藏著一封信件。
取出裡面的物體,裡面有個殘缺的小本子。翻出來有好幾十頁,每一頁上面都有一個日期,才意識到是個陳舊的日記本。
最後一頁的日記上寫著四月四十四號,也就是昨天。日期下面還有兩行工整的字型,內容為:“時亨,老夫我對不住你呀!你父親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可箭在玄上,不得不發。等我死以後,木床下面有個木箱子,錢你都拿去吧。”
內容的最下面,還有老村長的親筆簽字。
短短的幾行白紙黑字,頓時看得我熱淚盈眶。
當初後悔一時衝動,將其幾十萬現金給焚燒得一乾二淨。
這時,房間外面傳來了野貓的叫聲。“喵!喵!喵!”連嘶了三響。
我抽著身子快速一回頭,望著眼前那扇被風吹得“吱吱”作響的木門。身體都快麻木了,接著外面又襲來一陣寒風。
半響後,來到老村長的院子外面。抬頭一望,其中一面堅固的圍牆上,閃爍著兩隻綠色的大眼睛。
雖然沒有瞧見身軀,但卻能感覺到是一隻黑貓在牆頭上爬動。
轉瞬之間,圍牆的另一頭,再次傳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聽著似乎有十來號人。
跑到圍牆下,縱深一躍跳了上去,露出半個頭盯著巷子裡的小道,見有十幾個莽漢排成三列,手舉著火把,急匆匆的奔著自家方向而去。
其中還有兩個彪頭大漢跑在最前面,回身招著手喊道:“快點!快點!”
這些人個個看著虎背熊腰,面紅耳赤。腰掛三板斧,肩上一麻繩。胳膊比竹杆子還粗,眼睛比狼珠子還大。
肩靠肩,腿打腿。齊刷刷的三兩步轉角便衝進了岔路口,跑進了另一條巷子裡。
短短片刻,消失在了整條街道上。徒留一塵瀰漫的沙土。
我見情況不妙,因為那條路一直走到頭,便是自己的家。
情急之下,從圍牆跳了下去,跟著那些彪頭猛漢迎了上去。
這條巷子口也不知怎麼回事,鼻子裡到處都能聞到臭屍的味道。
三分鐘後,跟著那十幾個猛漢來到自家門前。他們突然停下了腳步,我順勢躲在角落裏。
那些猛漢橫豎兩排圍成了半圈,其中一人走到門檻前,將火把頭頂一舉,側身一腳把門踹開。
緊隨在後的那些人便一窩蜂的衝了進去,瞅那架勢就跟要抄家似的。
剛緩過神,一隻雞便從圍牆裏騰空飛了出來。七八片雞毛凌亂不堪的飄落而下。掉落在地時,那隻雞便死了,翅膀上全是血,連慘叫聲都沒有。
家門口圍牆的另一側,全是翻槍倒櫃的聲音。我根本上前去阻止,因為他們人實在是太多,而且個個都四肢發達,此刻冒然上前,只有死路一條。
無奈之下,只好爬到牆角的頂端,雙手牢牢支撐著兩側石柱。慢慢把自己腦袋浮出牆頭,暗中觀察著院子裡的一舉一動。
院子裡最中間站著一個頭戴草帽的中年男子,低著頭兩眼俯視著地面,雙手交叉在胸口。紋絲不動,一聲不吭。
奇怪了,王勉怎麼沒來?
水井旁邊有兩名猛漢衝進了書房,隔著一層窗戶,都能瞧見他們把裡面的書都翻得亂七八糟。很快,他們又跑出來,衝着那中年男子說道:“大哥,什麼也沒有!”
又三名猛漢闖入了廳房,雖然沒有看見他們在裡面幹什麼。但耳朵子裡卻能清楚的聽見,桌子翻天碗翻地的聲音。
就跟拆遷隊似的,一會是瓷碗破碎的聲音,一會又是桌子踹翻的聲音。
三分鐘後,所以大漢都從各各房間裡跑了出來,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都聚集在了院子裡。
圍成一圈,異口同聲的衝着那中年男子說道:“大哥,都搜遍了,什麼都沒有!”
只見中年男子緩緩抬起了頭,長嘆了一口氣,拖著很疲憊的聲音:“撤!”
話音剛落,十幾名大漢紛紛點頭而轉身,並然有序的列隊衝着院子外那扇大鐵門賓士而出。
同時,中年男子也慢慢轉過身,東張西望的四面探察了一翻。也跟著走了出去。
這些人速度很快,看著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轉過巷子後,三兩秒便都沒了人影。
直到他們的背影全消失在漆黑中後,我才緩緩鬆懈了口氣,慢悠悠地從圍牆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