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村子裏的人很少，幾十戶人家，上百號人口。平時都在下地幹活，很少有人生病。所以那診所裡的醫生生意很慘淡，平時都靠著我們村那些小孩去砍柴火給他餬口。

    與其說他是個醫生，倒還不如說他是個柴火販賣商。平時有一兩個人去他那看病，也就回歸本職了。要是沒人，那隻能把我們賣給他的柴火拖去集市上賣掉，換幾塊錢來買些糧食。

    那醫生是個老伯，今年已經有六十歲了。現在這麼久沒見，也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麼樣，只知道從小的時候，老伯就經常來看望我們家，來客廳裡喝茶與父親聊天。

    老伯跟父親的關係很好，可以說是鐵哥們。平時生生病，老伯還帶些中藥回來，讓我熬給父親吃。

    父親也是個生病蟲，三天兩頭就要感冒一次，也許跟他年輕的時候有關，太過於奔波，而且生活也不好，導致出現了不少後遺症。

    老伯平均一個星期都會來家裏探望一次，且每次來都會帶著一包調變好的中藥。雖然都是些偏方，不過中藥的療效比西藥還好。

    某一天父親發高燒的時候，老伯就用一種偏方。叫：“冰糖蒸雞蛋！”

    就是把冰糖和雞蛋調變好後，放入鍋內蒸上十分鐘左右，出鍋就可以直接食用。

    嘿，沒想到這偏方還真管用，比吃那些西藥效果還快，第二天病就好了，可以直接下地幹活，父親就稱那老伯為神醫。

    此後經常來往，還跟那老伯伯學了不少偏方醫術，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在用。

    但那老伯的診所安置在村子對面的山頭上，有十幾裡山路，能幾天來一次就很不錯了。

    村裏的人生病用這麼簡單的方法治好病後，都去殺雞宰羊犒勞他。

    不過有一次，一家村民的娃得了近視眼，按理來說，只要戴上一副眼睛就能解決的問題。可那村民還是去找那老伯出了偏方，希望能把近視眼直接治好。

    老伯剛開始是拒絕的，並沒有同意。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醫生，弄那些偏方也只是爲了圖個方便，有些偏方的確是有副作用的。

    可那村民倒是滿不樂意的樣子，給了一個大紅包，說是隻要能把他家娃兒的近視眼治好，給多少錢都成。

    對於那村民的再三懇求下，老伯無奈只好答應了下來。出了一個偏方來治病。

    好嘛，那一次偏方就出了很大的問題，直接害了一條人命。

    偏方上說把蛇膽跟雞血混合在一塊，用熱水泡上十分鐘後，服用就能把近視眼給治好。

    那村民聽後，信以為真，就去山上打了一條草花蛇，取出了蛇膽。用一隻母雞的血跟其融合在了一塊，給自己的娃服了下去。

    就在那天晚上，那娃就不停的慘叫，說肚子疼。一直在床頭前嘔吐，翻滾了好幾圈，最後慘死在了床腳下。第二天才被人發現了他的屍體。

    送去醫院檢測，醫生直接告訴他是中毒身亡，已經救不過來了。

    娃兒的父母爲了這件事情，哭了三天三夜，十七八歲的一個娃就這麼死去了。

    娃兒的父親想不通，就去找那個老伯，說把他害慘了，揚言要償命，否則從今往後勢如水火。

    老伯沒有理他，他就把老伯家裏的東西藥櫃子全部砸爛了，說他是個冒牌醫生，到處坑蒙拐騙。

    當時不少村民都圍過去看熱鬧，像這種事情，每家每戶都喜歡跑來煽風點火，看個高興。

    可大部分村民跟那老伯的關係都還不錯，都在衝着那娃兒的父親指指點點，說他是自找的，別人根本沒求著他，就去找麻煩。

    娃兒的父親惱羞成怒，一氣之下人就走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不少來湊熱鬧的村民都走了。他父親就悄悄跑到了診所邊，把渾身上下都塗滿了汽油，用火把點燃自己身體後，撲到了那診所的房頂上。

    那診所剛好是用茅草搭建的，也就我們這些鄉里鄉親的熟人管那叫診所，真要來個不認識的外鄉人，看著還以為是某個乞丐要飯的地方。

    當時村裏條件都很不好，建築房子只有兩種材料，一種就是茅草，第二種就是木頭。所以那會要想把一個人家的房子點著，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要天氣乾燥一些，一個燃燒的菸頭就有可能引發一場熊熊烈烈的火災。

    不像現在的預製板房，黃磚瓦房，如果沒有足夠的汽油和炸藥，還真是難以實現一點就著的“連環船！”

    所以，那娃兒的父親就把渾身潑滿汽油，想與那老伯同歸於盡，跳進那茅草房的頂端，身體上的火焰與茅草剛接觸到，火勢就像閃電一樣迅速擴大。

    可事情往往就是那麼巧合，房子剛點著，那老伯就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到林子邊灑了泡尿。也許就是那次內急拯救了他的一條生命。

    娃兒的父親與草房共同葬身於火海之中。老伯灑完尿回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房子失火了。

    我能理解他父親的確是瘋了，甚至連自己都不想活。如果單純只是要害死那老伯的話，只需要把汽油朝著屋簷一潑，火把一扔過去就可以了。

    沒必要把自己身上都塗滿汽油，釀成屋毀人亡的悲劇。他也許在自己臨死之前，只想和那老伯同歸於盡。

    後來火被趕來的村民救了下來，老伯在廢棄的房子裡面發現那娃兒父親的屍體，整個人都傻了。

    村子裏的村民知道這件事情後，都不怪那老伯，只是說那娃兒的父親太蠢，不是個東西，完全就是活該。

    但那老伯並不這樣想，覺得那條命的死，是跟他有關。從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存了一輩子的積蓄都給那丈夫的妻子。說那是安家費，一切都是他的不好。

    娃兒的妻子雖然拿了錢，可七天之後就變成了瘋子，神神叼叼的一個人跑到河邊，手抱著父親跟兒子的遺照，跳入了河中。

    被水給淹死了，幾天才被人發現，給打撈上岸。身體都已經完全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