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來西方故事裏摩西分海，大概也是這般將從水面到水底一分為二，形成了兩堵“水牆”。從湖底走過卻又一種別樣的心悸之感，因為我總有一種這兩邊的湖水很快就會傾覆下來將我淹沒，然後水鬼浮屍就會把我給撕成碎片！

    湖水激盪，兩邊“圍觀”我過河的水鬼浮屍越來越多，就好像這湖底的汙泥裡面埋藏過無數枯骨如今全部重新回到人世，而對生者的憎恨驅使著他們尋覓到我，我感覺這樣下去遲早會突破兵家結界！

    “揩塵磨垢！”全真心法撫平道心，我大步狂奔，現在不是有所遲疑，思考背後因果的時候！如果現在慢上片刻，棋盤上以我為子對弈的得失如何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就會成為棄子！

    水鬼的面容由清晰到模糊，並不是它們離我的距離越來越遠，而是它們身上的陰氣越發沉重！我一路驚險過來還不想再次倒下，入道有果，道心的塵雜一一撫平，恐懼麻木的心情盡數壓入心湖之底。

    “救我……”

    對岸的礁石就在眼前，我耳旁傳來若不可聞的音響，如果在入道築基之前我絕對聽不到如此細微的聲響！但現在既入道，六識發達，我敏銳的聽到了有“活人”的聲音！

    “不是幻覺。”

    傻蛋的話語把我的心提了一緊，那西裝筆挺的兵人不是說已經疏散了所有的學生麼？怎麼還會有活人在這裏？

    我跟隨道心指引，就看到岸邊正有一學生裝扮的男生正在被水鬼撕扯皮肉！

    “救我！”

    我一步踏出，猛地就撞在了兵家陣法之上，頓時“水牆”一陣激盪，險些維持不住！但那些被落水男孩吸引過去的水鬼們也把一部分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空中結就玉絲棚……”大道存真，靈力順著奇經八脈和三處命門運轉，我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輪靈力潮汐，重陽之氣激得周圍水鬼隔著水牆也“退避三舍”。

    我從腳邊的一處磐石一躍而過，撲向落水男孩，他抬頭看我，無光的眼神散發出希望的色彩！

    “太上老君道德天尊急急如律令，紫電穿空！”對付這些小嘍嘍水鬼根本不需要太多靈力，最原始的紫電穿空就能激盪掃清出一條路來！紫電穿空小心避開了那小男孩，因為我擔心他被陰氣蝕體，貿然用重陽之氣灌注反而會損傷他的身體。

    “有變！”

    天眼開啟，湖中陰氣已經在湖底成勢，之前被兵家陣法將湖水一分為二，從渭河流向咸陽湖的水底陰脈並沒有一個勁的消耗兵家陣法的威力，而是不停蓄積，如今已有洪水澇災之勢！

    之前在這不知哪裏來的風水師佈下的大陣之外，並沒有看出其間內涵來，現在我進入陣中結合那西裝兵人給的資訊終於看了個明白！

    這咸陽湖地下暗道和渭河相通，風水師引渭河陰水灌注到咸陽湖中，然後以陣眼某物為引，聚陰煞寒氣封住了這渭城中學！

    不知道這風水師要借渭城中學的風水做什麼佈置，但我也認可那位西裝兵人所說的話，明天渭城中學的學生還要上學，這風水師有再大陰謀我也要將他剷除！

    “你還好麼？”

    情況緊急，我直接把那倒黴的落水學生從水裏拉上來，觸碰到的肌膚寒冷似鐵，要不是看他的嘴唇正在微微抽動，我都懷疑他是個死人了！

    “陽氣已失了大半，離死不遠，得送到外面去醫治！”

    我回頭一看，兵家陣法開闢的道路已經封閉，咸陽湖水水面漆黑，之前看到的月光也不知道被哪裏來的陰雲矇蔽，我隱隱約約能看到黑雲之上似乎有一金光身影若影若現，不知是不是那儒家君子正在和這裏的風水師鬥法！

    “怎麼回得去？我要怎麼救他？”

    我心急如焚，看到一個學生在我面前正在失去生命，我完全忘記我前不久也是一名大學生！就算道心不斷掃過靈臺肝火，只是我現在任憑憤怒塞滿胸膛，完全不想用心法撫平心情！

    “他多半要死，別把他留在水邊，你自己看著辦吧！”

    傻蛋完全不負責任的就像交代後事一樣對我說完這句話就再也不開口，任憑我如何追問也不願再搭理我，似乎這個學生就真的沒救了！

    “熱水……教職工宿舍有熱水……”不管怎麼說，要給體溫低的人保持溫度，熱水是必需品！而且我身上的衣服其實也破破爛爛的不能避寒，於是我背起他就想往教職工宿舍那邊跑！

    “來了！”

    來了？什麼來了？

    一座牆壁立在了我的身後，如果是兵家陣法鋪出來的水牆是帶著萬邪不侵的肅殺之氣，那麼這堵水牆就像是一塊高大的墓碑立在了我的身後，而這個岸邊的淺灘就是我的墳墓！

    一個個嘴角帶笑的水鬼正在水牆的另一頭含笑以待，他們等著將我變為他們中的一員！

    之前有兵家陣法立起的水牆束縛，堆積出來的陰流之水，水勢之大完全超過了我的想象！我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讓這水牆化作水浪拍在了我的身上！

    “大道存真！”靈力化作重陽之氣噴薄而出，暫時讓面前的陰氣避開了我，可水牆的水鬼在水下如有天助，絲毫不在意我身上的重陽之氣！

    “你們怕是想要再死一次！”我一咬牙，控制血肉逼出身上一滴滴靈根之血，我身懷先天靈根，我的身體就是對陰祟邪物的最大剋制！水鬼們即使有陰水相隔也一個個化作飛煙融化在湖水中！

    “死了。”

    誰死了？水鬼麼？不是早都死過一次了？

    我麼？我活得好好的，陽氣被靈力一陣陣激發在身上不停運轉，根本就沒有一絲死氣！

    一隻冰冷的手觸碰到了我的後腰，撕裂的痛感一陣陣襲來！

    水浪是從前方拍下來了，爲了保護落水小男孩迎面而來的水鬼都被我一一斬殺，我背後是怎麼會有水鬼偷襲？

    緩緩轉過頭，看到了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死掉的原來是我想要守護的中學男生……

    “你為什麼不救我？”那隻冰冷的手在割破我血肉的瞬間就被靈脈之血化作飛煙，可中學男生化作的水鬼不管不顧，他似乎要把陰氣侵蝕的身體都消耗在我的身上！

    “你為什麼不救我？”

    “我……”疼痛拉回了我的情緒，紫氣升騰而起卻在即將噴薄而出的瞬間有些猶豫。

    “你救不了他，但你可以救他的老師同學，也許他有要好的朋友明天還想正常上課，沒有時間給你傷感。”

    傻蛋冷清的聲音從我心裏傳來，我很想抓著傻蛋質問，“你不是說你做了好事會覺得心情變好，道行見長麼？你是如何做到的如此冷酷無情！”

    “對不起……”可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我看不到傻蛋，只看到了中學男生那張被陰氣刺的慘白，痛苦變形的臉！他明明剛剛死去，卻好像在水裏浸泡了很久一樣全身發脹，肉脂膨脹起來，一個本來應該陽光的少年變得醜陋猙獰！

    紫氣奔騰而出，滅掉了中學男生身上的陰氣，也滅掉了他不甘心死亡的遊蕩怨魂！

    “如果我和你一起失去理智，那麼我們以後就算僥倖活下來也會終生後悔！後悔我們不夠堅強，如果你相信我，那麼我會讓你以後不會後悔！無論是今天的事，還是以後的事！”

    “我明白了。”話到嘴邊變得苦澀無比，傻蛋到底是為什麼要做我的靈鬼？一壽道長為什麼會結實我，為什麼會引我入道？只是因為我有先天靈根？但是我之前二十二年的生活平平淡淡也沒有過得有什麼不好，我第一次對於我自己的選擇有了懷疑……

    身後的水鬼不足為懼，我用大道存真護住身體防止水中陰氣侵蝕，水鬼和我的身體太過接近都會被靈脈之血灼燒成飛煙！我在水中艱難行走，所幸離岸邊不遠，我能夠在“漲潮”之後一步一步走回岸上！

    “這樣的漲潮還會有很多次，看來那位儒家君子並不能壓制住佈置這裏的風水師！風水師還有餘力來繼續佈置陣法！如果是有道行高深的人入陣一定會引起風水師的全力對付，但是隻要你不鬧出太大動靜，佈陣的風水師就不會注意到你！”

    “明白。”我走上岸，面前是一處樹木不算是高大的的林地，我能看到另一頭是一塊足以踢足球的大操場，再過去應該就是學校的校園建築了！

    “這裏的風水師有什麼目的你能猜測出來麼？”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應該想要讓陰水徹底淹沒這個校園，你要搶在他出手前找到這裏的陣眼！沒了陣法風水師並不是很擅長鬥法的流派！如果換個地方有儒家君子為你坐鎮，你可以慢慢尋覓陣眼，但這個渭城中學就在城市邊緣，如果讓這事出現在陽光下可能影響不會很好，所以你的時間要更加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