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鱗
在一棵高高的巨杉之上,老猿已經爬到樹冠位置,正仰首望天,忽然,天空之上陡然落下一個黑點,在其瞳孔中逐漸放大,並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老猿把眼睛眯縫起來,用手一抄,就把那東西抓在手裏,正是被落塵烤熟的獐子肉,這老猿也不客氣,獠牙一張,就啃上一大口。
也不知是從那裏冒出來的野人少年出現在老猿的身側,蹲在樹杈上,問道:“老朋友,你在這裏看什麼呢?”
老猿吃肉的時候,連骨頭都嚼碎了,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響,好在落塵早就習慣了這位老友的吃相,自然不會在意,等老猿吃飽了,這才滿意的拍拍肚子,長長的手臂勾在落塵的肩膀上,粗著嗓子道:“過了這處地界,就是黑色叢林,其中離我們最近的那片被河道包圍的地域是黑龍東方擎的地盤,每隔百年就會越界一次,我們得做好迎戰的準備。”
落塵愣住了,道:“什麼黑色叢林,怎麼從沒有聽你提起過,那我們現在所處的地界算什麼?”
老猿吃了烤肉,心情大好,耐著性子解釋道:“怎麼你的師父沒告訴過你麼?咱們所處的地方,喚作金色叢林,與黑色叢林和血色叢林並稱三色叢林,咱們兩個雖然被稱為妖王,所各自管轄的區域也不過數千裡方圓,就拿這金色叢林來說,真正的主宰乃是萬妖之皇……”
落塵撓撓頭:“妖皇?”
老猿接著說道:“三色叢林不過是妖皇所掌控的妖山附屬之地,是鳥不拉屎的三不管地帶,而這次要過境的黑龍,肯定要找個拙劣的藉口,到時候你我聯手,說不定還可以嚐嚐龍肉的滋味。”
落塵聽了哈哈一笑,摩拳擦掌道:“這個提議不錯,幹嘛等他來,咱們殺過去就是了。”
老猿嘿嘿笑道:“黑龍天生便能騰雲駕霧,不是那麼好殺的,還是等我佈置好陷阱,引其入甕方為穩妥。”
落塵此時早就忘記了師父的囑咐,和老猿謀劃如何佈置陷阱。
等安排妥當之後,落塵忽然道:“老猿,你的妖丹修煉早就可以化形出來,為什麼遲遲不肯走出那一步呢?”
老猿露出沉思的表情:“一旦化形之後,雖然法力大進,但肉身卻變得虛弱無比,咱們這些叢林妖修,從不看中外表皮囊,到是你小子得天獨厚,半人半妖,這才修煉十多年,便已經可以和我分庭抗禮。”
落塵躺在身子,閉上眼睛:“最近我師父外出雲遊,給我許多自有,反正那黑龍要來找你的麻煩,我也不走了,就在你這裏住上幾天。”
老猿氣惱道:“你這是又在惦記我那些孩兒們釀的猴兒酒麼,我可不會用這些佳釀來招待你。”
落塵聽了也不著急:“等撕碎了那條笨龍,有肉無酒,吃著也沒生趣,到時候看你還怎麼小氣。”
老猿:“吃龍肉怎麼能不喝酒,只要解決了那條笨龍,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落塵緩緩閉上雙眼,心中暗忖,這老猿如此上心那條黑龍,怕是其中有什麼貓膩,我也得加點小心,師父曾經讓我留意這老猿,不可完全推心置腹,希望師父是多慮了。
說起來,落塵對老猿的觀感極好,也是他從小的一個玩伴,王煞每次出門辦事,就會把落塵交給老猿代為照顧,所以,這老猿對於落塵來說,就像兄長一般。
山中無歲月,幾天時間一晃而過,當明月被烏雲徹底遮蔽的時候,老猿攀著樹幹,手搭涼棚,叫道:“落塵你看,百里之外,妖風漸起,那黑龍要來了。”
落塵立刻從假寐的狀態下清醒過來,翻身坐起來,九目妖丹在神魂之內大方光明,他把目光望過去,果然是看見一團黑氣盤旋著升上天空,形成龍捲風,呼嘯而來。
看著妖氣覆蓋的範圍,那黑龍竟然是妖王級別中的頂階存在,只要再進一步便可稱為妖尊。
妖修的修煉等階,分別是妖王、妖尊、妖皇、妖神、妖聖。
每個等階,又可分為三重境界。
比如落塵,便是妖王初階,老猿則是妖王中階。
但相同等階的妖修,實力卻不完全是靠境界來區分,就像落塵,他雖然只是初階,但和老猿的爭鬥中,卻總是佔盡上風,而看那黑龍所顯露出來的妖氣,卻完全是妖王頂階的存在。
難怪老猿要找幫手,單靠他一個人,想要品嚐龍肉,無異於痴人說夢。
老猿瞳孔中陡然露出嗜殺之色,急促道:“落塵,你隱蔽行跡速去陷阱處,我負責將黑龍引過來。”
落塵點點頭,九目妖丹光華收斂,身子隨即一矮,就不見了蹤影。
黑龍東方擎人尚未到,已是發成雷鳴般的巨吼:“臭猴子,將我女兒速速還來,不然我就算舍掉性命,也要將你撕成碎片。”
隱去行跡的落塵聽了,身子一震,轉頭望向老猿。
那老猿心生感應,立刻傳音過來:“此為東方擎的詭計,我怎麼會去招惹他的那個醜八怪女兒,乃是為過境找的藉口罷了,老猿的為人,你還信不過麼。”
落塵沉默下來,腳下卻沒有停頓,依然向着佈置陷阱的地方奔去。
看到落塵並沒有爽約,老猿當即放下心來,向着黑龍所在迎了過去。
看到老猿,東方擎巨大的龍頭從雲層中顯露出來,所有鱗片都劍戟一般豎了起來。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隨著黑龍顯露出頭顱,天空上,也電閃雷鳴,豆粒大的雨點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老猿猛地張口怒吼,雙手一捶胸膛,整個妖身立刻漲大一倍,喝道:“休要廢話,拿命來吧。”
轟的一聲,天雷奔涌,直劈而下,老猿一拳轟出,硬憾天雷,全身筋骨都發出爆竹般的脆響。
隨著天雷的攻擊,黑龍也將身子一盤,五爪如刀,對著老猿的胸膛抓了過來。
一猿一龍甫一接觸,便是兇狠異常的接觸戰,方圓十里之內,竟然沒有一棵還能直立的大樹。
這種拳拳到肉的貼身大戰,看得隱藏在遠處的落塵隨之熱血澎湃,不由十指握緊,全身蒸騰起澎湃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