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王海橋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嗯。”莫語慢慢地從昏厥的狀態之中甦醒過來，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經過了王海橋這個大老爺們的簡單包紮，暫時被包裹得嚴實了一些。

    “這裏是哪？”莫語張開眼的一瞬間，眼前就是無窮無盡的大海。這裏並不是海濱浴場，也不是靠海的一側沙灘，而是一座老舊的廢棄港口。

    “散心的地方。”王海橋點燃了手中的香菸，火焰燃亮的瞬間，照涼了他那張有些狼狽的臉，不過很快，就又暗淡下去。

    “多少點了？”這個時候的天只是微微的發藍，並沒有完全向著天晴的方向轉換著，暗色的海面之上，浮動著的黑色浪花緩緩地衝上海岸，然後又衝回大海之中。莫語坐在車內，而王海橋站在港口之上，那深邃的黑暗枕在慢慢地朝著光亮的地方前進著。

    “五點過點，還沒天明。”王海橋狠狠地猛吸了一口含在口中的香菸，然後噴吐出長長的白霧，在這個時候，無疑是最使人發睏的時候。熬夜的人，經歷過了黑夜的亢奮期之後，當時間遷移至四五點的時候，興奮退卻，睏倦就會成噸地襲來。

    “不睡一會？”莫語感覺到這個問題很生澀，但是他在這個睏倦的點醒來，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

    “不睡。”

    王海橋沒有了往日的興奮勁，莫語能夠感受到，對方言語之中的淡漠和剋制，就好像是一夜之間就已經看破紅塵一般，缺少了往日的神氣。

    “怎麼了？我能感覺你今天情緒不太好。按理來說死裏逃生不是應該高興纔對嗎？為什麼你的神情這麼地凝重？”莫語能夠看出對方臉上明顯流露出來的悲傷情緒，因為此刻王海橋的兩側眼角，是微微下壓的。

    王海橋並不是一個樂於去隱藏自己情緒的人，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比起很多人來說，他這個人要真實和鮮活得多，這也是莫語為什麼樂於和他交流的原因，真實感。莫語從未想過，這個高於自己兩個頭的樂天派大漢，此刻居然也是如此地悵然若失。

    “沒什麼，只是一個相識多年的兄弟走了。良師益友的那種。”王海橋並沒有打算現在好好的去回憶這整件事情中自己師父扮演的角色，因為這件事發生得太過蹊蹺，一切的安排都透露著明顯地放水，卻又是絕對的冷酷無情。假如自己的師父提前跟自己合作好，那麼兩個人都有著活下去的機會，這一次的計劃就有著極大的變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師父死了，自己和莫語逃了出來。

    他現在想做的只是看海，抽菸，等待黎明。前一天還享受著可口的咖啡，此刻，卻是隻留下口中苦澀的餘味，生命的歡騰和消逝竟是如此地迅速，自己究竟要走向何方，身上的仇恨何時才能潮漲潮落，煙，吸得更猛了。

    “以前我最愛的一件事就是看海，聽海浪聲，看日出。這是我到柳同市之後最愛乾的一件事，除了練習殺人的技巧以外，師父最愛帶我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看海。”王海橋的眼中，好似閃過了那個堅挺的脊背。只是這一次，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