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波之中，舒緩的背景音樂，還有主持人溫柔的語調，都是夜晚入眠的最佳搭檔。

    在莫語早幾年的時候，傾聽電波之中的聲音，與主持人的話題產生共鳴，這都是相當的事情。不過這其實也源自一種發自內心的孤獨感，他的朋友一直很少。

    假如父母的過早離開給了他極大的不安，那麼孤僻的性格就是他保護色的外衣。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說的太少，傾聽的人更少。

    今晚，李楠芳沒走。她想聽聽這個孩子的故事，她希望更深入地瞭解，這樣的孩子，為什麼會如此地孤獨。

    “我覺得，人與人之間並不是什麼都能夠快樂地分享交流的吧。”背靠著枕頭，莫語的眼睛有些無神地望著手中沖泡好的咖啡，看著棕色的咖啡粉末邊角殘留在杯壁，於是將咖啡汁液傾斜了一些，想要將這些粉末全都浸沒在咖啡之中，但是好幾次的嘗試都失敗了。

    “人是群居的動物，有著自己的社會機制，等級制度，這也是為什麼有三六九等一說，不論是金錢的多少，還是才學的多少，都是可以輕鬆地決定人的地位的。”莫語輕輕吹了吹杯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嗯，這點我同意。”李楠芳就這麼安靜得注視著她，此刻的特護區安靜無聲，只有他們這間獨立的屋子當中，還有著昏黃的燈光在亮著。

    “有些事情，有些東西，不是說簡簡單單的就能學會的，”他抬起了頭，望著李楠芳的面龐說道：“就比如，交朋友。”

    “交朋友，很難嗎？”李楠芳問道。

    “並不是難，而是相處很難。假如我們把交朋友只是當做一個簡單的過場，一個簡單的過程，那麼朋友可以有很多很多，今天喝酒的王麻子，明天吃肉的李二蛋，只要一句話，都是朋友。”又輕輕地喝了一口，莫語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一般。

    “但是啊，這樣的朋友，真的是朋友嗎？簡簡單單的一個問候，一個要求，得來的會是真心的朋友嗎？兩肋插刀？別給你拖後腿那就足矣了，你還能奢望什麼呢？於是朋友就得來的很難。”

    “酒肉朋友唄。”

    “說的挺好的，就是一頓飯錢來一頓的友誼，這樣的友誼就像是街邊廉價的一次性食品，經不起多次的食用。”莫語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此刻他的心裏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些暖意。

    “我學不會的就是如何去付出，如何去收穫。在過去的這十幾年裡，我就像是一個得了自閉症的患者一樣，總是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周圍的身邊總有一條模模糊糊隱藏著行跡的界限，將我和那些普通人隔離開，我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而沒有人能夠進入我的世界來，真正地待下來。就像是那些從來沒有記憶的人一樣，我從不念舊，大刀闊斧的走向新的未來，對過去的羈絆和熟悉的人一刀兩斷，我也分不清為什麼要這樣？可能只是長期的缺乏安全告訴我要與過去徹底決裂而已。”他的眼神暗淡了下來，不過精神狀態倒是有了一些改觀。

    “能和我說說，你的哥哥嗎？”李楠芳敏銳地意識到，莫語學不會的事情，很可能有著哥哥的影子，也在束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