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兩百一十九章 道雲真人的煩惱
茅山,九霄萬福宮中,道雲真人正與那身穿嫁衣的女子相對而已。就那樣,兩個人互相對視著,似乎有千萬萬語要說,卻無一人主動開始。最先敗下陣來的並非是那身穿嫁衣的女子,而是茅山的掌教道雲真人。只聽道雲真人,用有些結巴的語氣說道:“這位姑娘,不知道你此次來茅山有什麼事?”
那嫁衣女子一聽此言,臉上原本激動的神色,立馬冷卻了下來,並用冷冰冰的回答道:“我來此,自然是要讓茅山幫我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相信你們茅山,不會出爾反爾吧!”
道雲真人一聽此言,頓時感到頭大無比。他自然明白女子所指的事情,是那枚令牌的事情。他也已經猜出此女子來此要茅山做什麼,只不過這件事情,他現在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下來的。在遲疑了一小會之後,道雲真人硬著頭皮回答道:“既然姑娘已經拿出那令牌,我茅山自然盡力完成姑娘所委託之事。還請姑娘說說,此次到底需要我們茅山幫什麼忙。”
那嫁衣女子一聽,卻只是冷冰冰的開口道:“當年有人曾經答應過我,在今日會去結果。可結果直到現在,那人都還不見蹤影。我希望茅山能夠將我關於那人的一切記憶抹去,也省得我繼續無盡的等待下去。我想,以你道雲掌教的能力,辦到這一點,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嫁衣女子的話語,如同小劍一般,一個字一個字的刺進道雲真人的心裏,可他還是死死的壓制住內心的情緒,不然屬於自己的感情爆發出來,只是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既然這位姑娘許下如此的願望,我自然會滿足姑娘。”話是如此說,可他的手卻不知道何故放在了心口之處,不停的按著。
嫁衣女子見他如此,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可出口的時候,卻又說道:“既然如此,還請道雲掌教出手,為我解除那痛苦的根源。只可惜,我再也不能夠聽到別人叫我柔柔了!”說完話的同時,女子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順著那眼眶,滑落在臉頰之上。
見嫁衣女子如此,道雲真人整個人踉蹌了兩下,眼中閃過莫名的慌亂之色。他還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裏,他被敵人所傷,昏倒在此女子的家門口。那女子見他傷重,也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便將他扶進屋中,進行救治。經過一番照料,他道雲真人總算聽過了那一關,可也失去了曾經的記憶。那女子見她回憶不起過往,便將她收留在家中,讓其和她一起生活。只不過在過了不久之後,道雲真人便恢復了部分記憶,便決定離開那女子,尋找關於自己的一切。在離開之前,他告訴那女子,說在二十年後的今天,不管記憶是否恢復,都會去娶她。只不過當他找回自己的所有記憶之後,卻無論如何也不敢入自己所說的那般,去娶她為妻。畢竟,他身為茅山的掌門,所有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茅山。如果她真按照當時所說的去做,那麼茅山絕對會成為各大宗門聊天時的一個笑點。在茅山的榮耀,與個人的情感之間,道雲真人在那時選擇了茅山的榮耀。道雲真人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女子會逐漸的將他淡化與遺忘。卻不曾想,對方居然會在今日找到茅山來。道雲雖然不明白柔柔手中的令牌到底是從何而來,但也明白她找尋自己應該許久。不然也不會得知,他是茅山掌教這一個身份。至於讓他出手抹去對方的記憶,道雲真人是真的做不到。畢竟那段和柔柔一起的記憶,是他活了八十年來,感到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沒有師門重任,也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與敵人的生死對決。他可以將所有的防備都放下,盡情的體驗著生活的點點滴滴。那時候的他,哪怕覺得與柔柔吃野菜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道雲真人本以為這麼多年,自己已經忘卻了柔柔。卻沒想到看到柔柔的那一刻,他那自以為無所缺陷的道心,在那一刻居然出現了一絲細微的縫隙。他明白,這就是君落掌教曾經告訴過他的情劫。他到如今還記得,君落掌教告訴他解決的兩種方法,要麼就是抹去對方所有的記憶,要麼的就是講對方殺了。那時候的他,還以為君落真人是玩笑之語,卻沒想到在如今卻成爲了現實。面對身穿嫁衣,閉著雙目,流著淚水,正準備接受他抹去記憶的柔柔,道雲真人的心如被萬蟲噬心一般難受。
柔柔豈會感覺不到道雲真人此刻的內心波動,她很想開口說點什麼,可也明白對方身上所揹負的壓力。無論道雲真人真的狠心抹去她的記憶,還是別的怎麼樣也好,她都不會做出任何的反對。她只想要一個等待這麼多年的結果,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會接受。其實,她的心裏也矛盾異常。她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的迷戀眼前之人。從年齡上來講,她和對方相差了至少三十來歲。從外貌上來講,自己花容月貌,對方確實一張略顯滄桑的臉龐。最為關鍵的是,她不過是一個凡俗界的普通人,壽命不過幾十年,而對方卻是一個修為高深的修真者,且是一派的掌門。只不過,這一切,都無法阻攔她想接近對方的心。她為此懊惱過,下過決心,絕對不會在今日來茅山,向道雲真人要一個答案。可真到今天的時候,她卻不由自主的穿起了母親留個她的嫁衣,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來到茅山。想到自己如此做,會讓道雲真人陷入艱難的抉擇當中,柔柔的淚水不由的更加多了起來。
道雲真人看到柔柔如此,手上泛起的白光瞬間便消散開來,用哽咽的聲音對著柔柔說道:“我道雲真人做不到,真的做不到!”說完這話之後,道雲真人整個人的身影便突然消散開來。
聽到道雲真人如此的話語,柔柔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看著這空蕩蕩的大廳,她的臉上卻並未露出傷心之色,相反掛上了一絲笑容,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話語說道:“我就知道,在你的心中有著我的位置。既然你做不了決定,那就讓我幫你做決定吧。既然你這麼在意茅山的榮耀,那麼我就助你將茅山發揚光大。”說這話的時候,柔柔的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
道雲真人在離開萬富宮之後,徑直的向着常青峰的方向飛了過去。他明白,如果現在的自己,不找個人述說一番的話,讓那已經出現裂痕的道心,會出現更大的問題。對於述說物件,他最終考慮選為道成真人。畢竟相比與其他人,道成真人這灑脫的性格,是最佳的傾訴物件。他明白,如果將這事告知道玄真人或者道含真人,那兩者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柔柔腦海中關於他的一切記憶抹除。可在他的內心當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誡他,不能讓柔柔忘記他。那樣的話,無論對柔柔來說,還是對他來說,都是不完整的人生。
當道雲真人到達常青峰的時候,正好看到道成真人正在教導葉鬼鬼在拿識別常青峰頂所種植的花草。這是他繼任掌門以來,第一次看到道成真人,如此認真的教導他人東西。在他的印象當中,道成真人教導別人的時候,從來不解釋第二遍。而如今,他卻看到,葉鬼鬼問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道成真人都會如第一次那般耐心的解釋。甚至,會幻化出幾種相似的靈草,作為對比,講解給葉鬼鬼聽。就在道雲真人在不遠處默默看著這一切的時候,葉鬼鬼的聲音忽然傳到他的耳中,他聽見葉鬼鬼在對道成真人說,在那裏來了一個伯伯。如此的情況,讓道雲真人當即一愣。他實在想不到,最先發現自己到來的,會是這個只有十歲的小丫頭。不過在想到她已經成為魔教的聖女之後,也就釋然了不少。能讓那魔教教主所看重的人,豈非是尋常之輩。見自己已經被髮下之後,道雲真人開口說道:“道成師弟,你們繼續。等你教完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道成真人對於道雲真人出現在此地,也摸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正打算出口詢問的時候,卻聽見在他面前的葉鬼鬼忽然脆生生的在他耳邊說道:“道成伯伯,我這裏沒什麼問題了。你還是去陪陪那位伯伯吧,我看他好像心情不怎麼好。他雖然擺著一張嚴肅的臉,可我看的出,他的內心如今非常的混亂。”
葉鬼鬼的話語,讓道成真人一愣,她實在想不通,葉鬼鬼是如何看出這一切的。至於懷疑葉鬼鬼,他卻想都沒有想。畢竟葉成的表現已經有目共睹,那麼作為葉成妹妹的葉鬼鬼,展現出什麼神奇的能力來,也最正常不過。在他道成真人的心中,煩是與葉淩天又關係的人,絕對都是非同尋常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