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不想活
我們下了樓梯以後,卻又碰上了一扇門,這道門非常簡單,外觀也普普通通,但門上有個電子密碼鎖。莫妮卡一看便皺起了眉,顯然是不知道密碼。但愛爾娜卻是興高采烈地上前,想也不想就在鎖上按了起來。
我們都想著她肯定是從她那個做侍女的朋友那裏搞來了密碼,所以都靜靜地等著她,可是想不到她一連按了好幾次之後,居然門鎖一點反應都沒有,急的她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我提醒道:“或許那位夫人做事縝密,密碼每天都換呢?”
“不可能的啊,我朋友告訴我,那密碼沒有換過啊,她又不是隻來送過一次飯。”
“那是不是除了密碼還有別的什麼呢?”
愛爾娜搖了搖頭...她的表情和這把破鎖都讓我們一籌莫展。
最後是瑞絲忍不住直接把手按在了門上,道:“乾脆我們來個破門而入吧?”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我,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她肯定是聽說了我以前在學院砸門的壯舉,但她肯定也不知道我爲了砸那扇門,差點把自己送進了鬼門關。
“咦?”瑞絲突然道:“這門怎麼在晃啊?好像...”她又用力推了推,結果那扇門竟然就這麼輕輕鬆鬆地被她給推開了,“這...這門根本就沒鎖嘛!”
“難道,他們已經逃出去了?”包括了我在內的所有人幾乎都這麼想著,但是把門推開之後,我們卻非常快地看見了房間裡的人...
和門對面的地方,是一張床,還是一張很漂亮的床,就像在鮑爾的房間裡所看到的那樣,充滿了高科技的氣息,床的底部還發著淡藍色的光。我聽過介紹,這種床上的功能非常多,還擁有多種檢測睡覺者身體健康程度的裝置。當然,價錢也是相當地高...那位夫人居然捨得在囚禁人的地方用這麼貴的床,而且被囚物件還是她的情敵,嗯,還是有點風度的。
床上顯然是躺了一個人的,但是由於那個人躺的很平,我們什麼都看不清。而坐在床邊的那個人因為頭部向內,我們也只能看得到他的背影。儘管如此,我還是對這人印象有點深刻,因為我們開門的聲音並不小,可是從我們推開門走進去了六七步,他居然也沒有轉過頭來...從背後看去,這個人身材勻稱,一頭微微帶卷的黑髮披到了肩上,他的肩膀很是寬闊,應該是個個子比較高的人,只不過因為坐著的緣故,實在看不出他的身高有多少。
我可以肯定,他並不是以為我們也是送飯的,因為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腳步聲,他不可能沒聽見。他只是專注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要麼是他過於集中精神了,要麼就是他根本不想理會我們。如果是後者,那他的涵養也太好了!
我還想再仔細觀察一下的,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身旁的愛爾娜全速地奔向前去,在距離那個坐著的人還有四五步遠,就張開雙臂,飛身而起...這個動作實在太過誇張,但坐著的那人終於警覺起來,他馬上站了起來,並且一邊站起,一邊轉身。
雖然他的動作也算是很快的了,可是已經身在空中的愛爾娜,那速度,那氣勢,誰能攔得住啊?眨眼之間,已經將他抱了個滿懷!並且還把他一直往後推得最終坐在了床邊!
“你,你...”在他驚訝萬分的時候,我也看清了這個人的面容,的確,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很帥,而且是那種連我都很欣賞的帥。他不僅僅是五官端正,而且那俊朗清秀的臉上不帶任何的輕浮之色,即使在目前萬分尷尬的局面下,也看不到他的臉上有一絲的陰柔和猶豫。
我撇了撇嘴,帥是很帥啦,但小白臉會有好心眼嗎?不是我嫉妒他,他現在確實是一張小白臉啊...雖然我知道那應該是長期居於地下,不見陽光而導致的。
換了是我,要是被人囚禁在這地下室裏很久,恐怕早就頭髮凌亂,鬍子拉碴,滿臉油光了。可是這些現象在他身上一點兒也看不到,這說明他即使是在這種環境下,依然很注重自己的儀容。這樣的習慣通常都會得到別人的讚許,而且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養成起來的。
“愛爾娜姐姐,怎麼是你?”他很快就分辨出了抱住他的人。不過這‘姐姐’二字顯然是讓愛爾娜很不高興,她鬆開手就是一頓數落,“說了多少次了,不準喊姐姐,不準喊姐姐,人家還很小的呢!”
她很小麼?我看了看莫妮卡,她聳了個肩,不置可否。
“你們...”特雷克又看向了我們,我想這裏他大概也就認識三個人,所以走上前去,準備來個自我介紹,可沒想到的是,當他看到我的時候,突然一愣神,然後就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了。這讓我大感奇怪,難道他認識我嗎?不知不覺地,我的腳步也放慢了。
莫妮卡並未發現特雷克看我時的詫異,其實當時的她應該也很興奮,只不過相對於愛爾娜,她更懂得一點收斂。她很快越過我,迎了上去,但等到她走到特雷克面前時,才發現,對方竟然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打一聲招呼。
“你...認識他?”莫妮卡終於發現特雷克一直關注的人居然是我了,便不解地問道。
“你是...希歐多爾的那位團長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特雷克向我問道。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在哪裏遇到過他,但在他的詢問之下,又不能不點了點頭...特雷克也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喊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震驚的詞:“你好,師叔。”
“師叔?”所有的女生都看向了我,但是我根本沒辦法給她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因為我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能向特雷克苦笑道:“兄弟,飯可以隨便吃,這師叔不能隨便亂叫的,我都不認識你啊,而且...你應該比我還要大一點吧?這樣的稱呼從何而來啊?”
可是特雷克只是淡然地笑了一下...我承認,這種笑容我就做不出來,實在太迷人了,足夠讓萬千少女心醉神迷...他鎮定地道:“我是柯姆老師的弟子。”
柯姆?我認識的叫柯姆的並不多,好像只有一個,他是裡奇前輩的好友外加合夥人,同時也一直在青銅盾牌牛排館裏充當著一個雜役,我原以為他也只是一個比較靠路邊的角色。而後來他向我告訴救贖之槍秘密的時候,我才知道,他也跟著裡奇練過不少招數的,實力肯定在我之上。
所以如果特雷克是柯姆的學生,那真的算起來,我聽他叫一聲師叔,也不算過分了。
但我還是心存疑慮,因為這個人來到皮特曼家族都好幾年了,而我跟著裡奇學習活槍是大概一年多前的事,他又怎麼會認識我呢?於是問道:“我...沒聽柯姆說起過,你怎麼認識我的?”
“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認識柯姆老師了,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我只用了兩年就從學院裏畢業了。”他很誠懇地道:“去年在看青年杯比賽影片的時候,看到了你的槍法,感到...很熟悉,於是就打電話向柯姆老師證實,他就告訴了我關於你的身份。”
“這麼說,你也去過青銅盾牌?”
“當然,我在那裏呆了將近三年...”
“三年!?”我忍不住叫了出來,“天哪,我只在那裏呆了兩個多小時啊。”同時心裏也明白了,跟著柯姆學習了三年的人,皮特曼家族那些泛泛之輩怎麼會是他的對手?恐怕就算是我,也不太可能打得過他的。
特雷克笑了:“所以柯姆老師說,你是非常有天賦的。”
我擺了擺手,表示不敢接受這樣的馬屁,又問道:“你為什麼不直接跟著裡奇前輩學藝呢?”
他又笑了笑:“我沒有那樣的福氣啊。”
“怎麼會...你這麼優秀...”
“我確實見過裡奇前輩,也提出過向他學習的請求,但被他拒絕了...”
“為什麼?”我又驚叫了一下,裡奇前輩目光卓著,怎麼可能放過像他這樣優秀的人才呢?
“柯姆老師說,裡奇前輩從來不直接收徒的,因為他想要用那個寶貴的位置去換取一件事:誰要是有幸能夠成為他的弟子,就必須擔當起把阿依莎帶出歧途的使命。而我...沒有那個條件。”
聽他說起了阿依莎,我再無懷疑了,不過還是追問道:“你為什麼沒有那個條件?是什麼條件啊?”
“柯姆老師說了,我長的太好看,所以不符合那個條件,要是由我去帶阿依莎,難保阿依莎會不會被我迷住了,所以必須要找個長得不怎麼樣的人才行。呃,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突然意識到這些話對我的傷害,連忙又道:“我的意思是,學習裡奇前輩的絕技是很需要天賦的。我想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學會...除了你。”
我:“...”他的補充一點用都沒有,因為這時候我已經聽見瑞絲和露莎都在偷笑了。
“特雷克!”莫妮卡輕輕地喊了一聲,特雷克這時候纔看向她,然後欣喜地道:“姐姐!”
“你總算是看見我了。”莫妮卡有點哭笑不得。
“你們...”特雷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莫妮卡,“你們為什麼到這裏來了?”
“廢話!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啊!”
特雷克看了我們所有的人一圈,嘆了口氣,道:“我不能出去。”
“是因為她嗎?”我向床上指了一下,我們進來以後鬧了那麼多的動靜,可是床上躺著的人卻一動不動。
特雷克低下頭,聲音裡充滿了淒涼,“母親她已經病了很久了,一直都起不了床...”
我點點頭道:“所以他們就是把門開著,你也不會出去。”說著的同時,我上前看了看...可是這一看卻讓我大為吃驚:床上躺著的那人因為身上蓋著絨毯,身體的大部分完全看不到,可是露出來的那張臉...特雷克少說也二十多了,那麼他的母親至少也應該是接近四十的年紀了吧?
然而我眼前的這個女人的臉哪裏像是什麼三四十的年紀?那根本就是個小姑娘的臉啊,看上去估計比我還小個兩三歲呢!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眉毛又細又淡,小臉略微發胖,但下巴略尖,鼻子和嘴唇都微微上翹,而且恰到好處...除了臉色也是發白之外,這張臉簡直可以用天真爛漫,純潔無瑕來形容。乍一看,確實和特雷克有很多相像之處,不過怎麼看也聯絡不到‘母親’的身份上去,倒更像是他的妹妹。
“她...她是你母親?”我問道。
“是的。”不止是特雷克,莫妮卡也同時點頭答應著。
“真...真年輕。”得到證實以後,我也只能讚歎一聲...其實能夠得到皮特曼家族掌權者的婚外青睞,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樣的相貌也許就是其中一條...我又問道:“她得了什麼病?”
“不知道。”特雷克搖著頭道:“她已經這樣很多天了,每天大概只有兩三個小時是清醒的,其它時間就這麼一直長睡著,怎麼喊也喊不醒。所以她每天進食很有限,氣息也越來越弱。”
“沒有醫生來看過嗎?”
“有的,那些把我們關起來的人倒是很擔心我們的安全,所以接連派了很多醫生來檢視她的情況,可是除了虛弱,他們得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有位醫生說,她的身體狀況其實都很健康,但是身體裡的各個機能系統的運作速度好像比正常人放慢了很多,就好像...”
我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就好像冬眠一樣?”
特雷克的眼睛馬上睜大了,“是的,那位醫生也是這麼說的,怎麼?你知道她得了什麼病嗎?”
我搖了搖頭,“我可不是醫生,不過就我所知,正常人就算想要冬眠也不太可能成功,因為當我們清醒的時候,腦細胞的活躍程度是無法控制的,即使什麼都不想,也很難讓自己重新進入睡眠狀態。大概只有兩種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馬上問道:“哪兩種人啊?”
“一種是修行多年的清修者,已經把這種行為當做了習慣,用幾十年的打坐或是念經讓自己適應了不思不動的生活...當然了,這樣的修行往往會導致他們的思維模式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區別,通常都會慢半拍,甚至是不能正常思考。但他們自己稱這個為修仙。嗯,我想你的母親應該是不會這樣做的吧。”
“那還有一種人呢?”
“一心求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