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化好了妝先趕到了百舌鳥競技場，想看看交給斯塔克後的第一天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可是沒想到纔到土牆外頭就被海莉給攔住了。

    “看不出你原來有這麼多的朋友啊！”她不無嫉妒地道：“居然找來了這麼一個出色的傢伙，很厲害啊！”

    “是嗎？”我笑了起來...對於這一點，我沒必要掩飾什麼情緒，“你真的覺得他不錯？”

    “是的...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什麼都處理好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才...跟你商量一下，把他讓給我怎麼樣？我覺得他的潛力很大，一個競技場根本不夠他管的。你可以跟他說，我那裏有好幾座...我可以給他更高的工資。”

    我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就過分了吧？才第一天就要搶我的人啊？我好不容易纔找來的人才，以後一定會做大事情的...”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想到她竟然慌亂了起來，“您可千萬別誤會！”

    我非常驚訝，這個海莉什麼時候怕起我來了？就算她把競技場轉交給了我，她手底下依然管著好幾個競技場啊，無論大小，那些競技場的收益是肯定比區區一座百舌鳥要多得多的，要不哪天她不會那麼開心，不會那麼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己經營許久的地盤。這就是說，她交出百舌鳥以後，地位應該是比我更高才對的。

    可是現在這種懼怕又是怎麼回事呢？她甚至說：“您...”

    “沒關係的...這個也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他如果有更高的工資，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心裏還真這麼想的，如果斯塔克能夠混到海莉身邊去，對我們來說，其實更加有利！而且這是海莉自己提出的要求，不會有什麼問題，斯塔克雖然才和我認識沒兩天，但他心裏一直系著威爾斯的仇恨，有這種機會一定也不會放棄的。所以，我很認真地提出了這個要求，“你如果真的缺人的話，我可以...”

    然而海莉聽了我的話以後，卻還是拒絕了起來，“唉，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想辦法找找人吧。”

    “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嗯...我實話跟你說吧，老闆他最反感手底下的人有矛盾，什麼內鬥啊，挖牆角啊，要是傳到他耳裡，誰都討不了好的！唉，你說的對，像斯塔克那樣有才能的人，以後一定會傳到老闆的耳裡去的，要是知道是我從你這裏挖走的人，那我可就大大不妙了！”

    “原來是這樣...”

    “不過，你最好也要小心一點...像挖牆角這種事，老闆知道了，通常是會給雙方同時嚴懲的，在他看來，挖自己人當然是一種惡行，但是你的人被挖走了，對他來說也是一種無能的表現。所以...”

    “可是你留給我的那些員工呢？那算不算我挖的牆角呢？”

    “那些人是無所謂的，他們既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甚至也不屬於老闆，他們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員，拿薪水上班的，還不夠資格成為我們的人。”

    “可我也並不是你們老闆的人啊。”我以很無所謂的態度笑道：“他送給我一座競技場，我接受。可我並沒有為你們效力啊...之前鮑爾帶我來的時候，說明了是替你們工作的，可是你們只是讓我參加了一場我在其它地方一樣能參加的比賽啊。並沒有交給我什麼工作吧？”

    “你...唉，這樣說也對，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老闆他一向都是這樣招人的，要是你不答應的話...”

    “沒有合同，沒有承諾，沒有任何口頭或是文字上的通知，我現在只是代管他的競技場和從他的競技場裡收錢...要我答應什麼？”

    “好吧，你要這樣想也由得你。”海莉的表情裡看不出有失望或者其他什麼情緒，她只是靠近我道：“可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我們老闆是一個很小氣的人...誰要是讓他賠了錢，只有兩個結果，要麼十倍地還給他，要麼，就...你就什麼都不用還了，因為你可能已經不在了。”

    “可我什麼時候讓他賠了錢？”

    “你和艾塞亞的那場戰鬥...你忘了？”

    “不，不對啊...我和艾塞亞打的那一場，會讓競技場輸錢的注一共就兩筆，一筆是我的五十塊，另一筆是來路不明的五百萬...這座百舌鳥競技場至少也好幾個億吧？你家老闆因為那五百萬生氣？嗯，這還真是有點小氣哈...”

    “五百萬當然不算什麼，就算是賠出去的那些錢也都不算什麼，不過難道你沒聽過有外圍這個東西嗎？”

    “不至於吧...我們那樣的比賽也有外圍？”

    “嘿，當時的你是沒什麼名氣，可是艾塞亞有啊，他參加的比賽怎麼可能沒有外圍？每一場少說都是上億的...你得知道，不管是搞基建，做實業，跑銷售，玩股票，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個不錯的經濟來源，可是對於真正的有錢人來說，那錢來的太慢了...只有賭場，而且是外圍的賭場，纔是他們來錢的地方。十億百億的，眨眨眼的功夫就來了。”

    我的心開始發顫了，“那就是說，你們老闆在那場比賽的外圍裡...輸錢了？”

    “這是可以肯定的，我上一次去見老闆的時候，就聽他說起過這件事的...穆特爾先生，我勸你還是慎重一點，我不知道你真的是否瞭解上億的資金到底是什麼概念...”

    “大概是能讓我死很多次了吧...”

    “死？這個概念有點模糊...我們老闆和我有很大的不同，他可不喜歡這些血腥的東西，不過我想，這也是他喜歡我為他工作的原因，因為這樣可以彌補他很多自己做不到的地方。但是如果是老闆親自動手的話，他就不會選擇我喜歡的方式了。”

    “呃...有過先例嗎？”

    “有的，你聽說過羅伯特嗎？”

    “你是說，西古爾學院的羅伯特院長？那怎麼會不知道，他...等等，難道他...”

    海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相信不用我多說，你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對了，還有一個叫勞倫特的騎士，有著伯爵頭銜的...你聽說過嗎？”

    “這個，我...”我考慮了一下，要說不認識羅伯特，那實在是太假了，但是勞倫特伯爵就不太一樣了，他一直深居古堡，很少露面，名氣比隱居在牛排館的裡奇還要低，我要是說我認識他，反而有點不對勁，於是道：“這個我真沒聽說過。”

    “嗯，也難怪，這位伯爵其實是羅伯特的第一位弟子，功夫也算得上是少有的了，可是他惹了我們老闆，就...”

    “就怎麼樣？死了嗎？”我故意問道。

    “怎麼又是死啊死啊的，我都說了，我們老闆的方式，是不會有血腥的...大概十五年前起，老闆就花了一筆錢，僱傭了一些騎士去向這位勞倫特伯爵挑戰。”

    “挑戰？只是挑戰？”

    “對，只是挑戰，並且老闆他找來的騎士都是水準比較低的，要麼就是騎士學院裏輟學的，要麼就是在競技場裡連拿倒數第二名都很困難的...”

    “嗯？他找這樣的人去對付那個伯爵？這有什麼用啊？”

    “是啊，起初大家都不知道這有什麼用，然而這種挑戰，每隔一天就會發生，而且持續了整整十多年！勞倫特伯爵的年紀在騎士圈裏又屬於比較偏大的，他的精力有限，慢慢地就被折磨的開始搬家了，可是不管他搬到哪裏，不超過一週，這些挑戰又會找上門去...那些不入流的騎士確實傷不了他，可是他也被耗的精疲力盡，而且他又一直不敢下手傷對方，因為那樣就會有更多的麻煩！直到他最後搬進了一座古堡，而且據說還搬來了許多安保措施，這種找上門去的決鬥才停了下來，不過那位勞倫特伯爵到現在為止也不敢再出古堡了...我看他最後只能是老死在那座古堡裡了吧。”

    聽到這樣的報復方式，我起初是有點想哭又想笑，但是聽到後面，就有點毛骨悚然了。這種報復方式實在是很混！很讓人接受不了！不但防不勝防，而且防無可防...

    “而且...你這次讓老闆折損的錢，可是真的有點讓他痛。”

    “嗯？你...知道他賠了多少？”

    “這個，具體的數字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最近有一個小區的建設專案，因為缺錢停了下來，以前可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的心變得哇涼哇涼的了...倒不是害怕他現在報復我。但他要是知道我的來歷和目的，以後也用對付勞倫特伯爵的方式來對付我的話...我的天，我要往哪兒跑？也學勞倫特去買古堡？我可買不起喲！而且到時候得帶著那一大家子的女人到處跑，如果半路上再生個一兒半女的...嘿，那可壯觀了。

    海莉走後，我懷著亂七八糟的心情溜達進了競技場的管理辦公室裏，果然看見那些工作人員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尤其是斯塔克，非常的敬業，在他的辦公桌面前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看電腦，忙的根本就沒發現我的到來。

    我悄悄地退了出來...不知不覺中，我突然有了一種責任感，不管這些員工是不是像海莉所說的那樣，沒資格成為‘我們的人’，他們今後的工作生活可能都會和我的行為有關。尤其斯塔克，是我把他帶來的，如果那位幕後老闆真要報復的話，恐怕他也在報復佇列之中。

    “老大！”我剛轉身要走，斯塔克從裡面追了出來。

    “我去，別叫我老大行不？我的年齡...”我突然間想起，我現在是穆特爾，年齡是比他大的，趕緊又收住話道：“我真不習慣這樣的稱呼...你以後還是叫先生我比較習慣，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剛纔沒看見你，不過接到一件必須要問你的事...一抬頭，剛好就看見你了。”

    “什麼事？”

    “我們接到了一些外場注...但全都被我攔住了，我想問你，這些注該怎麼處理？”

    “什麼叫做外場注？”

    “就是不在我們競技場裡發生的決鬥和比賽...”

    “不在我們競技場裡？那這些注怎麼會投到我們這裏來？這種注我們能收嗎？”

    “是，這種外場投的注，一般來說是不會收的，因為我們沒有辦法控制和約束比賽的範圍和節奏，但是比較大的比賽就例外了。因為做我們這行的，經營競技場是一回事，接注掙錢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以往的大型聯盟賽，各種騎士戰盃賽，各個競技場也是會收注的，甚至有時候還會排出接注的專案...而且這種注是不用收手續費的。”

    “可是...最近有什麼大型比賽的注嗎？”

    “有啊...今晚上就有一場。”

    “今晚？什麼比賽？”

    “就是皮特曼家族辦的比賽...每年他們都會搞一次，不過一般都是秋後，今年不知道怎麼會提前了這麼多？”

    “皮特曼？他們家搞的比賽？這也算大型比賽？”

    “先生...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皮特曼家族在本地的勢力非常之大...而本地，嘿嘿，本城又是一個超乎尋常的騎士之城！你說這樣的比賽會沒人關注嗎？幾乎全城所有常年在競技場裡拼殺的騎士都會去參加的。而這些騎士不但有名有姓，名氣還很大，所以對他們的投注從來都不會小。每一年這樣的比賽，各競技場裡掙的錢應該都不少！”

    “既然這樣，你就按慣例辦啊，為什麼又要問我？”

    “如果是尋常的慣例，我當然知道該怎麼辦？可是今年的這個慣例，太不尋常了！”

    “怎麼個不尋常？投注額特別大？大到我們接不住...”

    “不，這次的投注額雖然是很大，但我們接的下來，但是這次投注的資金方向實在是太明顯了...全都是實名投注，而且全部來自皮特曼家族，光是羅伊自己，就投下了好幾千萬...”

    “啊！”雖然我對競技場的瞭解遠不如斯塔克，但是也知道這一行裡最起碼的一些規則，爲了避免意外發生，所有的投注者都不會進行實名投注，因為這不是什麼福利彩票。接注的競技場會保護他們的絕對隱私...這也是競技場的生存準則之一。

    “他們瘋了嗎？他們想投什麼玩意兒？”

    “嗯，專案好像是說，今年的寶石會由他們家族的騎士自己拿下來...這個我忘記說了，每一年皮特曼家族都會用一顆世界聞名的寶石來作為比賽冠軍的獎項。”

    “世界聞名的寶石？什麼玩意兒？”

    “比如亞當之星，蘭卡之星，泰米爾之光這一類的。今年這顆，聽說是重達300克拉的珈藍之心。”